然而对余岑的那份热情又能维持多久呢?她确信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分开。
秦灏辰不会娶她,这是个既不实际也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念头
。在他这种豪门世家子弟的眼中,新鲜感是永不磨灭的需求,“玩够”永远是他们的追求。
抵达小区停车位时,车里的气氛仍旧沉寂,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为什么高中时候会有暴力事件?是因为这事让你选择出国?”余岑先提出了这个问题,她的确对秦灏辰产生了好奇。
“裴琳告诉你这些的?”秦灏辰一时显得意外。
“嗯,如果你想不说,我不逼问。”余岑低下眼眸,解开安全带准备离开。
“你真的很想知道?”秦灏辰沉声道,“我以为和我有关的一切,你都不关心,只期待何时我厌倦了这个游戏。”
“那你什么时候会厌倦呢?”余岑转过头来,目光炯炯有神。
秦灏辰紧紧咬了牙关,本想说出尖锐的话,可望着余岑那一汪深深的、仿佛隐藏着许多辛酸与委屈的眸子,却无法启齿了。
这样令人心痛的余岑让他无法说出伤人的话语。
“当年,有个女人惹恼了我,因为我维护她,最终被遣送出国,但她无情地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他说出了一段往事。
余岑挑起眉毛,秦灏辰的感情经历确实丰富啊。
难怪裴琳会觉得秦灏辰幼稚。
不过高中时,那正是情感激荡,冲动的行为也很常见。
“大四时我在轩扬高中实习,那时候的学生差不多你的年纪,挺活泼捣蛋的。但打架致人出境这种事,在那里并不常发生。”提到那段旧记忆,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
“真巧,我当时也是轩扬高中的学生。”秦灏辰似笑非笑道,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
余岑微微一怔,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秦灏辰,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碰到了他的过去。
“记起来了吗?”秦灏辰倚坐在车座上,狭长的眼睛眯成一线。
可能是夜色加深,车内光线昏暗,秦灏辰的身影在这片黑暗中格外醒目。
愣了良久,余岑机械地转过身开门,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向楼内走去。
秦灏辰迅速下车,跟上前抓住余岑的手腕,拽进了附近的紧急逃生通道。
要逃?
这个破旧出租房的紧急通道没有应急照明设备,也没有任何透亮处,黑夜里一片死寂,仅凭玻璃门隙间洒入的微弱光芒照亮着空间。
在这一片黑暗中,余岑只能感觉到秦灏辰的心跳和呼吸,还有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回溯到她实习那一年,确实有个热衷篮球的小子对她死缠烂打。她个性冷淡,鲜有人这般执着,已经忘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只记得他热爱篮球,每天课后都手捧着球,进行训练。
原来她与秦灏辰的初次邂逅,并非在新生首秀之时。
而是在很多年之前的事。
“初次见面你就误判了我。”秦灏辰轻笑,几乎将她推至角落里。他在高中时也是一样鲁莽,他和余岑的首次碰面,实际上并未如想象中的那么甜蜜和谐。
有个学美术的女孩表白被他拒绝,之后就开始哭泣。余岑那时身为美术教师,见到有学生旷课,前来寻找,在一隅看见哭泣中的小女孩在缠扰秦灏辰。
余岑以为秦灏辰欺负了学生,毫不留情地拽走了他,一副冰冷的态度,全然没有考虑到别的原因。
秦灏辰坦承道,他之所以老老实实地随余岑离去,实则是早在十八岁,便对余岑一见倾心,准确地说,是他动了色心。年少无知的他,余岑是首个让他产生本能欲望的女人。
“所以你是来找我报当初的一箭之仇的吗?“回忆往事,余岑轻笑了。可能是光线不明的原因,她的笑声性感到了极致。
深吸一口气后,秦灏辰嘴角微翘:“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我还是栽在你手里……你觉得,这样算不算缘份?”
出乎余岑意料的是,他们还会再相见。
“我记得很清楚,你那时就对我耿耿于怀,总会在篮球场上恶作剧丢球砸向我,真孩子气。”她调侃道。
听见此言,秦灏辰挑眉显出不快,将余岑拥进怀中紧抱着。
“所以嘛,我也恨上了你……”
余岑微微屏息,抓住秦灏辰的领口,将他强行拉出自行车道,直往电梯拖。
“回家吧。”
看到眼前的画面,秦灏辰的笑意更深,始终凝视着余岑炽热的眼神不减分毫。既然命运让他们重逢,他绝不会让余岑再一次离开。
进了公寓,余岑拉扯着他的胳膊进门:“刚才是和谁动手了?”
虽然当年的确惹怒过她,但余岑自认错在先,只当作青少年时期的孩子情绪发泄,未曾细想更多。
她更是不知道他为了自己大打出手的事情。
“六班的李盛,他在学校传播你的流言,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实在听不下那些无稽之谈。”秦灏辰是唯一清晰记得这些的人。
至于李盛具体讲过的话,余岑早已忘记。
余岑柔和地问道:“他说了我什么不好听的话呢?”
那天秦灏辰在酒吧与对方起争执也是出于相同原因。
他回答:“他说,他的哥哥曾和你……那些不堪的事我都不愿再说。”话语太过低劣,无法道尽。
“他的哥哥叫什么名字?”余岑的记忆对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毫无印象。
“李阳。”秦灏辰极其不愿意提及,语气略带一丝愠怒地吐出名字。
“哦,是启悦李氏家族的李阳?”余岑若有所思。
闻言,秦灏辰的眼中闪烁不悦,显然对余岑还记得这件事不悦。
“他曾追求过我,实习那会持续了一年,但最后没追上,就恼羞成怒到处说我有问题。”余岑提起这件事,未再多说其他,因为她真的不善解释。
秦灏辰眼神一暗,瞬间明白了原因所在。
他冷漠地开口:“果然是漂亮的女人招致嫉妒,才会满天飞蜚短长言。我还是要提一句,逗你笑呢。”他的脸上虽冷硬,心中其实希望能讨好余岑。
面对秦灏辰,余岑有些好笑的念头升起。他明明与自己无关,却一副自大的样子,像在与李家为敌似的。
“看来你的债,我还是记挂着没算清楚呢。“看见余岑敷衍的微笑,秦灏辰更加烦躁了。
余岑应声道:“嗯。“
不论他如何看待此事,这些误会总还是会牵扯到她身上,秦灏辰是决不允许她置身事外。
“未偿债务之前,禁止你和他人有约定。”秦灏辰趁此机会提出声明。
“嗯。”余岑点头表示认同。
“至于还债事宜,由我做主。”秦灏辰霸道地挑起眉,不容置疑的语气。
余岑微笑着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神色。
“还有,不准通过旁人口中得知我任何情况,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本人。”秦灏辰皱着眉,一副严肃认真地神情。
“连姐姐你的事情我都没从别人那听到过。”
余岑默默低头,假装平静,但内心其实颇为感动——这是假象。
“那个程骁你也别再见了。”秦灏辰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气恼无比。
恰巧此时,余岑的手机屏幕一亮,程骁打来了电话。
秦灏辰脸上的阴影更重了几分。
“他在追你吧?”话里的质疑毫不掩饰。
“只是学生而已,我只是受朋友之托帮忙照顾他罢了。”余岑回应,试图解释。
“大半夜他还给你打电话!”听起来,秦灏辰的醋意溢于言表。
“我不是没接嘛。”余岑笑道。
听到这个,秦灏辰满意地点点头,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出骄傲,“往后少跟那人打交道,一看就居心叵测,只想套近乎。”
余岑感到有些劳累,今日信息量巨大,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姐……”秦灏辰环抱余岑走向浴室,那腔调明显带着撒娇的味道。
“秦灏辰,我真的很累。”余岑罕见地并未坚决反对,而是在他的肩头靠了靠,语气中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
对余岑来说,这只是一种平等交流,但对秦灏辰来说,似乎变成了一种撒娇的表现。
硬汉难以抵御柔情攻势,保护欲驱使他做出了决定:“那就只是抱你一起睡吧……”
即使心中不愿意。
余岑笑了笑,觉得秦灏辰真会体谅她。
“明天周六,不用工作?”秦灏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他还有一千元消费还没花掉!
“嗯,明天没有安排,晚上芭莉有个慈善晚宴,你也知道我会去吧?都是圈内的名流宴会,当然是慈善性质的。”
“那白天我打算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秦灏辰一脸的期待。
“去哪?”余岑对秦灏辰的大张旗鼓有点担心,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去了就知道。”他坚持要保持神秘感。
无奈之下,余岑同意了。
沐浴完毕,余岑躺在床上,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
本以为是程骁,她伸手想去拿,然而来电显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数字。
已是深夜十点半,这时间通常不适合随便拨打陌生人号码。
“喂?”余岑疑惑地应答。
电话那头是一个油腻嗓音的男士:“是余岑吗?我刚看到你的照片,对你非常满意,今晚可否见面聊聊?”
余岑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看向来电显示,心想是谁把自己的号码外泄的?
而此时,秦灏辰正在洗澡,察觉到异常,余岑警觉地坐直了身体。
她只有两个常用手机号,这一个专属个人联系方式,知情人仅限亲朋好友圈子。
“你都30多了还不打算结婚?我大你一岁,今年31,已经有房有车,你想啥都行,咱们见个面,我得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对方自信心十足地解释。
“谁把我的手机号给了你,深更半夜还打电话来骚扰,我可是有权利报警的。”余岑强压住怒火询问道。
“是你姨妈啊,她说有个亲戚女儿30多了还单身,说条件好,想让你我俩见一面。”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自己的情况非常自信。
余岑的脸色越来越差,内心燃烧的怒火让她胸口隐隐作痛。对于上一次家庭聚会,她已经很大度地容忍了李媛丽的好意,介绍了周霆的司机就已经让人生气,如今竟然把她联系方式给这么个疯子?
“你打错了。”余岑决定不纠结,挂断电话并果断拉黑了此人。
秦灏辰正一边擦头发,水珠顺着头发流下,带着一抹性感的坏小子模样问道:“这会儿又是哪个捣蛋鬼?”
“是个神经病。”余岑很少失态至此,愤怒不是因这个男子,而是姨妈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
“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
“嗡嗡!”余岑把那个电话拉黑后,对面的人明显不甘示弱,更换了来电显示继续拨过来。
看见陌生人号码,余岑气愤之余手指微微发颤。果断地挂断,接着拉黑。
又是“嗡嗡”声,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和她斗下去了。秦灏辰脸色瞬间阴沉,走近过来拿起了她的手机。
“又是个骚扰电话?”
“是我姨妈,怕我找不到对象,天天在我表哥耳边嘀咕些怪事。”余岑说起这些就气恼,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听到这,秦灏辰并未开口反驳,只是眉头紧锁,眉间透露出一股不悦的狠劲。
接起电话时,他的语气低沉压抑:“哪位?余岑去哪儿了?”对方的话语带着几分指责和怀疑。
“就是因为快30岁还没嫁出去才处处受制?以为用假照片就可以隐瞒?真是幼稚。”
“有种的话,直接说,”秦灏辰眼底暗了下去,手指紧握着手机,“我是她的男朋友,要是再来骚扰,我就报警。”
余岑坐在床边,看着电话另一端的秦灏辰,心中浮现出奇异的感觉。
独自生活多年,即使夜晚独自行走也怕黑,但这就是她适应的习惯。
然而此刻,这个陌生的存在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有了男朋友还不早说!相亲是干嘛的?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显然被秦灏辰的强势声音震住了。
秦灏辰将另一个来电也加入了黑名单,然后转脸看向沉默的余岑:“你这位姨妈怎么就不能看着你好呢?”
余岑保持着沉默,对于这样无谓的屈辱,她似乎已习以为常。
“她就是怕我没人要,会影响她儿子的生活。”
其实,近几年余岑与周霆没有任何联系,就是为了防止姨妈说三道四。
见余岑真的生气,秦灏辰深呼吸调整心态,他知道,有些时候,无声的支持和保护比任何言辞都更重要。
在F餐厅的那天,难怪余岑想要找个挡箭牌解决姨妈的传言。她本想避嫌,却意外撞见了秦灏辰,这一闹,竟为余岑带来了新的问题。
秦灏辰感到几分歉疚,揽过余岑道:“如果再碰到那样的疯子,就说自己名草有主,必要时拿个借口,我帮你教训一顿。”
听到这,余岑不禁失笑,烦恼也缓解不少,笑着说:“在这个法制社会,还是遵纪守法的好。“
秦灏辰点头应允,承诺道:“那行,我通过电话教训他一番,你看可以吗?”说着,将她紧紧抱住并道:“现在睡觉!”
想躲开他的余岑却被秦灏辰的“大章鱼手”拉回怀里,只得苦笑接受,依偎在他的怀中沉沉入眠。
回顾起实习年里的事情,余岑竟完全忽略了那次秦灏辰小小的片段。
以至于在他们重逢的时候,秦灏辰出声之前,她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交集过往。
秦灏辰慵懒的回答,“嗯……”显然因为早起而昏昏欲睡。
余岑思考着:“你为什么卖掉房子,买了旧洋房?难道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吗?用这种方式未免太……”
面对她的疑问,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中的秦灏辰并未听见。
他含糊地应着“晚安”,而余岑在心中暗自发笑,等待他的呼吸平复,轻声回话:“晚安。”
次日清晨,秦灏辰罕见地先于余岑起床,设定了7点的闹钟。此时的余岑尚在梦乡,微怒哼了一声表达不满。他洗漱后开始准备早餐。
锦城给秦灏辰打来电话:“你的电子账单发过去了,你们打算找谁去这种低幼的地方?裴琳姐是不会参加的吧?“
秦灏辰提醒:“以后少提裴琳,我们没有任何关联,记住。“
锦城笑道:“你还在为裴琳姐追过来的事情生气?那裴琳姐还觉得你幼稚,改掉这一点,或许就有转机了。”
听到这话,秦灏辰皱眉道:“你倒是看清楚了,我可从未故意气裴琳去讨好。她的想法只因她误解。“然后他揉揉额头补充道:“我最后悔的是让裴琳成了我的心头刺。”这让锦城困惑不已。
这个女人...相处时间久了,会令人畏惧。
她的控制欲极强,聪慧异常,并善于洞察人心的脆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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