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灵堂。
——滋啦。
棺材上的鸡血墨汁闪烁金光。
棺椁暗处伸出的干瘪手掌被烫出黑烟,随即又快速缩了回去。
...
义庄前院,饭毕。
“四目师叔,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罗潇潇道。
四目正用牙签剔牙,牙缝里剔出来的肉沫又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罗潇潇看的直犯恶心,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将牙齿剃干净,四目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鸡也吃了,人也待够了,本来打算今天要走的,不过......”
“不过什么?”文才挠了挠头,出声问道。
林九、罗潇潇、秋生纷纷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我昨日起卦,卦象是蹇卦,其卦象为水山蹇,上卦为坎,下卦为艮,利西南,不利东北。”
“四目师叔,我听不懂。”
“你这笨丫头!意思就是近日必有一劫。”
说话间,后院阴风肆起。
灵堂静谧,风铃轻响,法台烛光瞬间熄灭,似有不祥之兆。
林九耳朵微动,听到灵堂的动静,转身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才、秋生反应机敏,二人觉察情况不对,放下筷子快速从屋内取出金钱剑、八卦镜。
四目眉头紧锁,手里也紧握打神鞭,缓缓起身。
“师父,怎么了?”罗潇潇小声问道。
林九神情凝重:“灵堂有动静。”
将手中的金钱剑递给林九,秋生想了想说道。
“义庄的所有活人都在前院,根本没人去后院灵堂,啊师父,难道是……”
“尸体动了?”
林九淡淡的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四目道人小声道:“师兄,我来压阵,咱们慢慢摸过去,文才你留在前院看门,噤声。”
“哦!”文才有些害怕的点点头。
话毕,四人借着月光向后院摸去。
“驱雷策电,敕令神兵,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四目手中提前凝聚出掌心雷,掌心迸发电光。
四人缓缓向灵堂内摸去。
黑暗中,四目手心的闪光格外刺目。
闪烁的强光映向后面二人。
秋生和罗潇潇眼睛刺得生疼,忍不住眯起眼睛。
“师叔,你先把掌心雷收起来。“
“怎么了潇潇?”
“师叔,你这掌心雷太闪了,我眼睛快闪瞎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这茬,确实有点儿亮。”
四目道人散了法术,手中的雷光隐去。
秋生揉着眼睛问道:“师父,前面到底什么情况?任老太爷棺材上明明弹上了鸡血墨汁,难道他出来了?”
“先进去看看,鸡血墨汁只能锁住行尸,这任老太爷含冤而死,又葬在养尸之地,恐怕早已形成戾尸,这单单只靠墨斗汁,实在是有点悬。”
说话间,林九手提金钱剑,静步走到灵堂门外。
随即轻轻推门而入。
灵堂内,所有的烛火还冒着缕缕青烟,渗向窗户缝,应该是刚熄灭不久。
林九打量了一圈,任老太爷的棺材完好,已经没什么动静了,便松了口气道。
“没事了,只不过是蜡烛熄灭了。”
秋生:“难道是风吹熄的?明明四周门窗紧闭...”
“把这些蜡烛重新点上吧,四目,你将小六子唤醒问问,它应该能感知到什么。”
四目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墙边的六头僵尸。
末尾小六靠在墙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正享受面前桌案上燃烧的香火。
抬手撕下小六子额头上的符纸,四目拍了拍它的脸蛋。
“喂!醒醒!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蜡烛怎么熄灭的?”
小六子睁开眼,手舞足蹈表达自己的意思。
“叽~叽叽~叽叽叽~叽...”
四目听懂了,随即点了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讲话讲重点,叽叽叽听得脑瓜子嗡嗡的,烦死了!”
“诺,奖励你三炷长香当零食,不着急慢慢吃。”
罗潇潇问道:“师叔,小六子怎么讲的?”
“小六子是在说那新搬来的邻居不老实,偷偷放出尸气把蜡烛冻灭了。”
林九:“哼,这头孽畜早已经醒了,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四目,且用茅山五鬼显灵阵封印吧。”
四目:“只能如此。”
......
秋生将蜡烛重新点燃,灵堂内恢复了光亮。
四目、林九二人身穿黄色道袍,衣冠整齐,立于灵台中心。
林九手持桃木剑,四目双手结印,脚踩天罡。
二人口中念念有词。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林凤娇(四目)......”
——噗嗤
文才没忍住偷偷笑了出来。
“潇潇姐听见了没,师父真名叫林凤娇,哎呦喂阿娇。”
秋生偷偷翘起兰花指,卖弄一番。
“嘘...小点儿声,别让师父听见了。”
秋生和罗潇潇在一旁捂嘴偷笑。
灵堂,祖师牌位前。
九叔和四目表情严肃,二人纷纷将眉心之血点出。
林九:“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
四目:“西方五鬼蔡子良亮斗,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
“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封印戾尸任威勇,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霎时间,灵台内周围空气凝固,屋外树叶沙沙作响。
云层翻涌,遮挡月光,地面微震,任老太爷的棺椁散发幽光。
整个棺材笼罩在神秘青光中。
任老太爷棺材开始剧烈晃动,棺材表面黑色墨线金光大亮,里面传来任威勇不甘的嘶吼声。
任凭它怎么动,这青光附着在棺木上,死死地将它定在里面。
棺木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支撑棺材的两条板凳应声破裂。
——轰隆
祖师爷发怒了,一道闪电轰破房梁,劈在任老太爷的棺材板上。
整个棺木瞬间碳化,颜色变得黑灰。
破砖碎瓦从房顶上滚落到院子内。
还有几片砸中了院内正瑟瑟发抖的公鸡。
冷风瞬间从灵堂的房顶的大窟窿里灌了进来,带起沙尘,吹得罗潇潇和秋生二人根本睁不开眼。
渐渐,随着动静越来越小,棺椁里,任老太爷失去抵抗。
“任老太爷,我知道你想见你儿子孙女,等二三十年后你儿子死了自然会见到,你急个甚?这下好了,棺材板被彻底压住,你看看你,连最后自由活动的机会都失去了,我不是吹,我过两天是真想带你晒晒太阳,见识见识暖阳呢!哎,悲哀。”
“行了秋生,别贫嘴了,快过来扶一把,没看到师父需要帮助吗?”
罗潇潇有眼力见的上前,搀扶着面色惨白的林九。
现在林九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四目道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二人脊背纷纷被汗液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吧嗒吧嗒流下。
“师兄,你拿了任家什么好处,竟然愿意自损道行。”
“不多,也就两条小黄鱼,四目你受累了,明天我给你取来一条。”林九耍了个心眼。
“什么?居然两条小黄鱼?你早说嘛,我还这么苦哈哈的去跑尸干嘛。”
听到这么多钱,四目像个孩子,开心的笑了。
大事已了,林九松了一口气,也露出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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