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姜母泪眼婆娑地看向离家多年的小儿子:“莱儿,你瘦了。”手拍了拍了次子的手。
姜武则在一旁看到母亲和小弟相认。
姜莱将母亲径直扶坐在凳子上,蹲在地上,一如年幼时向上望着母亲:“是孩子不孝顺!身有要职,实在忙不过来。”
在旁边的姜武有些怀疑,因为官员都会有假期,但是仔细看弟弟的神情也不像作假。这一股怀疑就消散了。
“父亲在哪?”姜莱冷不丁地提起重病的姜父。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所以把他移到小点的里屋,再放点煤炭烤着,兴许就不冷了!”姜母打头阵,径直将两兄弟带到里屋。
这间房间明显比刚才的屋子小得多,靠近床边处有一个炭炉在燃烧,里面的木材被烤得赤红,也将屋子温度升上来。
本来躺在床上的人在浅眠,忽地听见几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
姜莱看向老父亲,脚却怎么都挪不开,竟像木桩似的定在原处,不敢前去相认。
只见原本如有一滩死水的老人,瞧见自己,眼睛瞪得很大,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自己:“你,,,你是我儿?”
姜母本就年岁已大,看到同样岁数的丈夫如今躺在病床上,不禁为枕边人难过。
姜武一个粗汉,平日里砍柴打猎不在话下,如今也像个小娘子般似泣非泣,通红了眼望向病重垂危的老父亲。
原本像个木头似站着的姜莱,将身边的人反应尽收眼底,也被不知名的情绪感染,不由地向床边走去,扑腾一下,双膝着地。
双手上前捂着床上老父亲的手,微微摩擦着,想要把身体的热度传过去。
姜莱眼神怯懦,潸然泪下,丝毫不见朝中要臣的身影,更像做错事的小孩,哭泣道:“父亲,孩儿不孝,来看您老来了。”
靠得近些,姜莱才更近地观察自己的父亲,不过天命之年,但是看上去还要老个十来岁,更何况满脸沧桑,想必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姜莱可不是原主,衣锦不还乡,双亲在世却不孝。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残魂还未消散,姜莱从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酸涩之情。
转过头来,望向兄长,急迫问道:“父亲得的什么病?是否能治愈好?”
“看过大夫,寒气入体,加上积劳成疾,心中郁郁寡欢,是郁结之症。”姜武马上把前阵子的诊治结果告知弟弟。
接着道:“只要你归家了,父亲再按时喝药,估计能好个几分!”
姜莱听完,顿感愧疚,垂眸暗下决心,百善孝为先,定当尽全力救治父亲。
夜深,这么晚姜莱也不好再回府,遂留在老家夜宿。
走出门外,一声令下:“尔等可自行找住处,明日此地会面。”下人遂散。
***
姜莱睡在简陋的屋子里,听着外面传来蟋蟀“吱吱”的声音,躺在床上很是安心。
姜莱第一次穿越到古代,可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万一皇帝老头看他不顺眼,一刀砍了怎么办?别看现在自己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但是自古以来皇帝的心思捉摸不透,谁知道会不会有好下场。
躺在床上,姜莱还在思考,怎么样在权力之下活下去。衣锦还乡、回归田林才是他所向往的,谁不想做个摆烂的咸鱼。
至于原主,自私毁灭世界,这条路肯定不能。
当朝算是三家分立,皇帝那个老不死的,既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治国之才,又不希望儿子的光芒盖过自己。
年仅十六岁的太子宋景,如今他的母妃已逝世,能护住太子也就只有他的外祖父国丈,但是国丈为人耿直、说话不好听,被皇帝老头厌恶。
至于二皇子宋离,母妃出生名门,背靠肖侯府,他的母亲肖贵妃在后宫恩宠不断,加上近些年来肖贵妃吹枕边风,不停在后宫作妖。恨不得立刻把太子之位抢给自己儿子。
而姜莱,他是皇帝一派的,皇帝指哪他打哪。可姜莱查过原主的记忆,深知皇帝的尿性,自己才德不够还生怕别人揭穿,靠着国丈稳固皇权却又卸磨杀驴。
皇上可算不上是个好主子。
想到这个,姜莱觉得皇帝就是个傻X,一把年纪了,也就两个儿子,只疼爱宠妃诞下的皇子。而徒留太子在冷宫备受欺凌、吃咸菜。啧啧。
这天晚上,姜莱暗下了一个决心,也算是还了皇后当年的一个恩情......
清晨从公鸡打鸣开始。
很多手下早早地赶到了姜家门口,静等主子安排,生怕心狠手辣的主子一个心情不好,将他们直接驱逐。
姜莱卯时就感知到门口集齐人,好家伙,大早上六点就起来。望了望窗外,又回去躺了。
“姜大人!”门口的管家要死不活地喊着。
姜莱打着哈欠,半睁着眼睛,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起来了,穿好衣服后和家人吃早膳。
姜莱一口油条一口豆浆丝毫不客气,好不惬意地吃着早膳。
转头望向身后欲言又止的钱管事,知晓定有要事发生要不然手下也不会这么大胆。
姜莱停下吃食,看向钱管事问道:“有什么事嘛?”
钱管事看到主子终于注意到自己,不禁内心泪流满面,消息不报会完蛋,报了消息不及时处理也完蛋。此刻对善解人意的主子倒有些感恩戴德。
姜莱看着管事脸色几秒内变幻好几种,心道,我有这么恐怖嘛!
管事看着主子望向自己,连忙在心里组织语言道:“姜大人,你还记得昨日要我提醒你不要忘了次日回府嘛?”
姜莱心道,确实不记得了,但是为了不崩人设,只是淡淡道:“本官自然记得,退下吧。”
后者这才心中重担放下,深深呼出一口气。钱管事现在都记得,前一个管事离府前和他交待,姜府已经换了几十个管事了。
长的不行,辞退;说话不利索,辞退;有事延迟不报,辞退;不懂哄主子开心,辞退......
钱管事在内心狂喜,又躲过一劫,天知道他刚开始担任姜府的管事后心里有多崩溃,恨不得钱都不要了立刻跑路,但是逃奴的下场不敢想。
姜莱吃着早膳,看向自己的双亲和兄长,这才缓缓道:“土木村背靠山脉,偶有落石和泥流,你们在此令我十分担忧,不如和我回府,往后我来照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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