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厉害的。被用自怨自艾。”武重慧扭头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之前你可不是这样。你怎么了?”
“没事。”栾琼自然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因为,之前她从来就没有后顾之忧。
现在,莫名出来一个这样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将她的生活打乱,不光在生活中让她抬不起头来。现在,只要她一出门,就会有人问她,栾云岫。
那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心上,让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隐隐作痛却不能吭声。
她要装的自己跟她很亲厚。若是她不存在,那该多好。
本来已经想着要败坏她的名声了。却没想到她还能支棱起来。都被下药了还能死里逃生。
这几日她被梦魇折磨,竟忘记了自己的仇怨都是江巧加注。
回到家中,栾琼像变了个人似的,先是去了栾大娘子那里,又去张罗着要给被打死都丫鬟家中抚恤。
得知江巧早已将抚恤的事情办妥之后,便笑着说,“还是姐姐七窍玲珑心,竟是什么都想清楚弄明白了。瞧瞧,这都多久了,我才知道这事。”
江巧见她恢复以往生机,不免诧异,“这永宁王府当真是福地洞天。你才去了一遭,便已经脱胎换骨。这若是去的勤快些……”
听闻这样的说法,栾琼脸色一变,眸中噙着不悦,“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还是在室女。没有名帖,怎会前去?”
江巧冷笑一声,“你来我这里,除了问良华家的抚恤以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两个人显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别说栾琼不喜欢江巧,即便是为人良善的江巧也很讨厌这样的人。
栾琼闻言,脸色阴沉,“没事就不能在你这里坐一会么?”
“可以。”江巧挑眉,直接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我每日事忙,你若只是坐一坐,下人好茶好饭伺候着。你慢慢坐。”
像是打发讨债佬一般。栾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狠狠地探着身子拉住江巧,“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父亲不愿意一家不慕,你以为我稀罕来么?”
“不稀罕是最好。”江巧甩开袖子,栾琼顺势往后跌倒。
“哎呦!”女人娇弱的叫了一声,只见站着居高临下的女人侧目看了她一眼,“在我这里装,你还是省省吧。”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丫鬟搭手上前扶她,却被推开,“起开。”
江巧回到铺子里的时候,邻居卖馒头的老太太也赶忙过来了,“江娘子,你一走这几个月,可是耽误了不少生意呢。”
“无妨。”江巧笑着应过,打开门走进去,“您忙着呢?”
“这会子不忙,倒是能帮你收拾一下房间。”老太太很是善良,自从住到这里来,没少受到老太太的帮助。现如今自己到了栾家,执掌了中馈。这个中辛酸也只有自己清楚了。
才进了府中,便被偷了银子,她几乎是拿出所有身家来发了一个月的月钱。现在,马上就要开始第二个月发月钱了。
虽然,进项陆陆续续都到了,可是,总归是紧巴。
本想着手底下的钱银富裕,拿出来一些,找一些伙计给自己做工,果子铺也能继续运作。现在好了,自己还得亲历亲为。只是,她不能日日出来,更不能自己站铺子卖东西。便有些烦躁了。
老太太自进了屋里便嘴没闲着,“你可是错过了赚钱的好机会呢。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那一个月里,每天都有不少主顾过来问你,问你去哪了,想买果子都找不到你。”
江巧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那边的事也忙活,便没空了。”
自从被栾大娘子带进栾家之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这个老太太。
即便是接迎春回去,也是匆匆一面,并没有说什么话。
说话中间,就见老伯从外面进来,打量着屋里的陈设,叫了一声,“老婆子,你今天要不要再发点面啊?”
“今天不做那么多了,江娘子回来了,我帮她打扫房间,你回去吧。”老太太朝着楼下招呼,老伯探着头听了一耳朵便离开了。
他们做的虽然都是面食的生意,可是,一个是粗点一个是细点,着实有些不一样。
再说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也未必愿意鼓捣这些东西。所谓熟能生巧,有些东西就是做着做着就有了门道了,都是潜移默化来的。
现在江巧做了这么几年的果子,从之前的自己心里忐忑到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让人叹为观止的东西,那可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回来也并非是要把这里收拾一下住人。只是许久没人在这里住了,她回来打扫打扫,不管什么时候,她这一亩三分地总是自己最后的退路。
正忙活着,听的外面传来勒马的声音。
江巧从窗户上探出去头看了一眼,只见君慕辞威风凛凛地跨在马上,朝着她打开窗户的方向看。
她不觉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你来京了,我也来瞧瞧你。”君慕辞勾起一抹笑意,从马上下来。轻车熟路的走进铺子里来了。
江巧见他这般,也不说什么,转身回去,只是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多时,君慕辞出现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忙碌的江巧,“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久不见,都不惊讶么?”
“惊讶什么?”江巧头都不抬地忙活着自己的事情,顺手将一块抹布丢给他,“你若是闲着就帮我打扫,若是有事,就别在我这里添乱。”
对于这样的不客气,君慕辞很是欣慰。笑眯眯地看着江巧,“你到了京里也不给我们个信儿。要不是林大哥在集会的时候看见你了,也不会找到你。”
“怪我。”江巧无语,没想到他这么能说,说的自己都不想听了。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说。哪有那么好听呢。
可这会儿这位哪里知道这个,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要不是我人脉广,现在都找不到你呢。”
“我就奇了怪了。”终于,江巧火了,站起来,掐起腰,支棱着眼睛,“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之前不是好端端的么。这会儿怎么墨迹的像个小娘们儿。”
本来说的正兴冲冲的男人听到这话,当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吞咽一口,小心翼翼地道,“老友见面,分外感慨。说的多了,莫见怪啊。”
老太太见气氛不太好,笑着打哈哈,“一看见你们就想起来我们年轻时候了。我们成亲那天晚上都没说过话。真是,啧啧啧”
“大娘。”君慕辞笑着叫了一声,“是不是大爷不好意思呀?”
“哪里呢。”老太太卖了个关子,才笑着道,“告诉你们吧,他有点结巴,怕我听了嫌弃他。”
话音刚落,便听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的么?”君慕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玩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我听说本朝有个贵妃,嫁给当今圣上的时候,也是一夜没说话。你们猜怎么着?”
“贵人之事,不可妄论。”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就变了,连忙嘱咐他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情况了,这样的话断然不好再说一次的。”
君慕辞本不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见老太太煞有介事,自己便也不敢再说什么。当即便闭了嘴吧,只道,“我也就是听说,既然不能说,那我们说些别的可好?”
他看向江巧,却见她一直忙碌,不管他们的闲事。
之前觉得,世上再找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子简单。却没成想,京中贵女与之相比那都是相形见绌的。
之前倒是他高看了那些女人。现在看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内不能为自己排忧解难,在外不能为他赚钱谋事。只是附庸风雅,插花斗茶。
太平盛世也就罢了,现如今边关告急,哪一天不是十万火急。似乎一丝一毫都不会影响到京中人的吃喝享乐。
他走到江巧旁边,想了想,终究是开了口,“我这里有一千两闲置的银子,你要不要干一个大一点的买卖?”
“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没时间。”江巧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烦闷,“你那么多钱用在别的地方不好么?都给了我,给你赔了怎么办?”
“我认栽?”君慕辞不是没见过江巧做生意的样子。在他看来,即便是一坨屎,江巧都能卖出好价钱去。仿佛,她的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魔力,就是能让人信服。
当然了,打铁还得自身硬。不然,若只是会说,那手艺不行,照样也卖不出东西去。
江巧看了看君慕辞,“别了,你这样我压力更大。我不愿意用别人的钱,再说了,你跟我也不是什么深交情。拿钱出来,以后闹翻了更不好见面。”
自古以来,钱这个东西,就不是能让人有交情的东西。
她直言不讳,君慕辞更坚定了要跟她合作的决心,“不怕,即便是赔的一分不剩,我都不会眨眼。给了你就是你的。”
他这般说着,慷慨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你随时承兑,我等你好消息。”
说完,就怕江巧退回来,兔子一般便跑了。
江巧现在正缺本钱,这位好像能听到自己的诉求一般,虽然钱不多,但是总归能顶些事情的。
老太太被这样的插曲给惊得目瞪口呆,“江娘子,那位是?”
“不知道哪家的二傻子。”江巧将银票塞进自己袖袋中。有便宜不占是傻子,她又不傻,给到眼前了,不拿白不拿。
心里美滋滋的,又觉得压力特别大,好像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
回到栾家依旧心不在焉。
她想了几日,终于打算开一个酒肆。
她的这些钱若是买房子,自然是买不到很大的。但是若是租房子,那就可以租一个特别大的。
想到这里,他的规划也开始了。
每天早上天才亮就已经出门了,日头升上来的时候就回来了。
栾琼日日见她往出跑,便找了个妥贴的人跟踪他们了。
过了一段时间,她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江巧每天都坐车出去,在街上随便乱逛。
好端端的,早上上街乱逛?
栾琼是不相信的。可是自己派出去的人那是极为稳妥不会背叛自己的存在。
想来想去,她打算自己亲自去一趟。
可没等她抓到江巧的把柄。一天,栾大娘子将她叫到跟前。
好端端的,栾大娘子煞有介事地问她,“我这里有些钱,要不你也弄个铺子来开?”
栾琼向来是看不上做生意的。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不入眼的行当,那是坑蒙拐骗一流。
她不悦地看着栾大娘子,“娘,你说什么呢?我爹位高权重,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做生意呢?”
“生意怎么了?不偷不抢的。”栾大娘子闻言,有些不悦的蹙了眉心,“我想了想,你若是想要嫁到高门显贵的人家,我能拿出来的嫁妆不可能比卿雅留下来的多。”
原先没有栾云岫,她还能哭哭啼啼,问栾政拿一些卿雅的嫁妆来补贴栾琼。可是现在,有栾云岫在,卿雅的嫁妆那可都是给栾云岫的。她即便哭死了,能得到一星半点也算是栾政对她有情了。
既然不能拿别人的嫁妆,那就只能自己赚钱了。
想来想去,栾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只有开铺子了。
若是放印子,若是被栾政知道了,那是不能原谅的呀。
她现在不同以往,之前只要她服软,栾政便没有什么脾气了。
现在可不是那样,她谨小慎微都怕栾政哪一天心里不顺心给她一个不好看。
可是,栾琼现在不愿意做生意,那便只能自己做了。
说干就干,两日的功夫便租了一个敞亮的门面,又找了相熟的人卖了酒曲,想要自己开始酿酒。
忙忙碌碌的,过了几个月,眼看着便到了中秋。
这么大的节日,栾大娘子早已经吩咐人屯了许多好酒在酒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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