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在自己家里会客,尤其这个客人,也没有一点我喜欢的样子。
当我打开门时,百里末站在那里,眼神示意我让他进门,我皱了皱眉,放他进来。
我的房间改装过,有着6米多的挑高,2楼的楼梯隐藏了起来,客厅是弧形,每一眼都是弧形。
百里末一进来就被眼前的“弧”秀到了,说,不进来看看,还真不知道贤侄对“弧线”有研究。
我说,只是对后现代建筑有点兴趣罢了,请坐吧。
我请他坐在我的弧形大沙发上,问,请问喝什么?
他看我,笑笑,说,我要的你未必有。
我讨厌听到他这句话,说,那就普洱吧,我这里有陈年普洱。
说罢我摆出普洱的茶具,百里末说,贤侄,不必劳烦,坐下,我们说话。
我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放了一瓶在他面前,坐在他的对面的小弧形沙发上,说,那,从简。
他看我不太高兴的样子,说,没有事先通知来看你,是叔叔的不对了。
我说,没事,您今天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说,没错,我来,的确有要事,关于义小姐,你知道的,你们有着十几年的婚约,义老爷子在时,跟我说……
我打断了他,义老爷子在时,我也没有同意,是你们刀架脖子,当时义逸哭着求我,我才答应,主要还是为了脱身,怎么这十几年还不够么,还要耗下去,我还耗的起,恐怕义逸耗不起了吧。
百里末脸上显出复杂的情绪,说,义逸……义小姐也劝过我,是我觉得你们很可惜……你和那位杜小姐,好事成双了?
我想了想,说,我不想与你讨论与杜小姐的关系,说别的罢。
百里末苦笑了一下,说,每次你选的人,都是天选,都是义小姐躲不过的,罢了……他深吸一口气,我今天来,是提解除婚约的,希望你们没有婚约后,念着她小时与你的交情,该有的合作,还是继续合作下去,我帮不了她太多,她已经长大了,该做的决定,我这个世叔,也应该支持。
百里末说这段话的某个瞬间,我觉得他老了,之前明明是很伶俐的一个人,杀伐果断,我感受到了力不从心,什么事能让他力不从心?
我说,好。
他缓了一会,说,我会在美国及欧洲登报的。
我想,还是老一套,说,好。
他又看了我一眼,说,可惜了,站起身,示意他要走了,我给他开了门,看他出门,他说,不必送。
我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身形,今天的步履有些蹒跚,说,好。
关上门,明明应该很兴奋,明明应该大声尖叫,明明应该告诉……
周佳么,还是周瓶呢,或许是青青……
我想了一串名单,又逐一推翻,然后,我看看表,快11点了,上班晚了,拿起外套,离开了我弧线型的家。
到公司有点不同,杜沐松来了,义逸也来了,当然还有Lisa,小K,不过彳亍不在。
我先与杜沐松打了招呼,然后步行至义逸的办公室,Lisa代我敲门,通报Mr. 卞,义逸请我进去。
当我落坐于她那宽大的沙发上,这个沙发很适合仰躺,放在她的办公室里有失斯文。
义逸看着我,说,百里末叔叔去找你了么?
我点点头。
她说,18岁那年,我劝你先和我订婚,来日总有机会……没想到却是这么简单。
我想了想游戏中死去的郁郁,简单么?低头没有说话。
义逸说,怎么,太快乐了,不知道与谁说?
我抬起头,笑笑,说,不错,能猜到我的心中所想。
义逸也笑,说,所以就来找我了?
我看她,说,是,与你说完,这件事就过去了。
义逸说,百里末叔叔会回美国,而我会继续留下。
我说,我知道,你已经安排了新店开业,不是么?
义逸点了点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她没有出口。
好了,开心点,自由万岁,我说。
义逸说,你难道不想知道百里叔叔是怎么同意的么?
我双手合掌立在嘴前,说,恩,不太想知道。
义逸说,好吧。
于是我站起,与她说再见,Goodbye!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出去了。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坐在那里,双手合掌放在嘴前。
想到周佳说,你思考时,能不能起个范儿,比如把双手合起来放在嘴前,你做这个动作我看看。
我做给她看,她绕着我转一圈,说,这个动作只能坐着做,并且还是需要穿正装,等你穿正装再做吧。
我今天穿了正装,我做了,我想告诉她。
正想着,青青敲门,走进来了。
我放下双手,但仍在思考。
青青说,卞总,杜沐松提了辞职。
我说,最后一天是哪天,知道么?
青青说,她说听卞总的。
我点点头,为什么问了么?
青青说,表面上她想换个城市。
我示意她继续。
实际上,应该是因为曲落年。
我点点头,是时候见见曲落年了。
青青帮我约了曲落年见面,下午16点在他的那个会馆的天台,我问为什么是16点,青青说,可能是还要接杜沐松下班。
我哼笑了一声。
16点去赴约。
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
到时,发现彳亍在,拿着杯酒在那晃。
曲落年以一个非常“妖娆”的姿势背对我靠在围栏上,低头看下面的院景,我想我来,他是隐约看见了的,还在这凹造型。
我对彳亍点了点头,他抬了下酒杯,不发一言。
好家伙!这个曲落年,还得我来叫醒。
我说,秋日午后,阳光还不错,就是近黄昏了,差点意思。
我坐在了沙发上,说曲先生,喝的什么。
曲落年转过身,淡淡说,我一会还要开车,不喝了。
哦?我用眼神示意彳亍。
彳亍答,他开车送我。
我想, 这两个人想拿捏我,可我只想问问初见时的事。
此时曲落年叫了Waiter,来了个女侍者,递过来一个酒单。
我原本不应该注意她的,但我抬头看了一眼,那是郁郁的脸,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她的嘴角有颗痣,这痣装点了她的一切,让一切都完美了;但也是这颗痣,伪装了一切,让一切那么俗烂。
郁郁的出现,让我不想再问我与曲落年初见时的事,我只是想问问周瓶,他游戏中的人,都是这么巧能碰到的么。与此同时,我觉得周瓶骗了我,伙同曲落年。
我射向Waiter的目光凌厉了起来,我对她说,什么畅销?
她指了指彳亍手上的酒,说,那一杯还可以,然后点了一下菜单上的图片,看着我。
我在她的眼神里看不到她认识我的画面,心感觉被掐了一下,说,那好,就这个吧。
她说好的,去点酒了,她那走路的样子,与郁郁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