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又到了阿松的告辞时间,每次出家门,她都不知道对母亲说什么,一方面她想离开,一方面她又不想,也许是因为她的家庭没有别人家庭那般温暖,但母亲总会送她,?十次里有八次。如今,母亲老了,可能未来都不会送她了,她想着母亲对她的奉献,说奉献好像有点矫情,但好像他们那个年代有一种很强的奉献精神。她看得出来,母亲很喜欢周佳的父亲,并且周佳父亲,也不排斥……这黄昏恋,不知会不会如愿,但她希望如愿。
曲落年说,阿姨,我提前叫您一声妈吧,妈,我带阿松走了,等你好了,我接您和周叔去旅游吧,国外近期出不去,就国内,阿松工作忙,我很闲的,我可以陪您。
松妈笑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说,好好好,你们抓时间办事,才是正经。
阿松想,出门那么多次,只这次母亲笑的最开心,心中不由得对曲落年有些感谢。
松妈拉过阿松,说,这个很好啊,以后你也是有主的人了,要听话啊。
阿松点点头,转头见曲落年给母亲和周佳父亲分别留了名片,然后便与母亲作别。
周佳父亲,送两人下了楼,曲落年给车调头时,看他站在那里,调头后,调下车窗,说周叔回吧!
周佳父亲,说,好,开车慢点!
当车开到拐弯时,阿松看着那个老人,说,她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叫周佳。
曲落年顿了一下,说周佳?
嗯,你认识?
曲落年说,我有个朋友的妹妹叫周佳。
你那个朋友叫周瓶么?
曲落年说,对!
对了,我忘了,你进去了周瓶的游戏。
隔了一会,曲落年说,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我没去,可能就没有今天了,所以我一定要去。
阿松看着他,说,回家去,我有话对你说。
曲落年与阿松回了家,进家门后,阿松很郑重的说,坐吧,曲落年于是坐在阿松家不大的沙发上,阿松去冰箱拿了饮料,放在曲落年面前,随后打开了自己的,喝了一口。
曲落年感到了阿松想缓解气氛,于是也打开喝了一口,然后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阿松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离开我之后,我是指你看见我和……彳亍在一起的那天后的所有事情,都讲给我听,我要听事无巨细的版本。
哇,那我们不是要在这里坐很久?!曲落年在小沙发里有些孩子气的腾挪了几下。
阿松看着他,想,他并不想说,沉默着红了眼眶。
曲落年呼了口气,我说,看见……彳亍是吧,那天我超车后,去了我带你去过的私人会所影绰,喝了酒,有点醉了,越想越气,店里有个妹子带我回家,中途我要去找彳亍,找他打架,我没打过,伤了,他打人挺狠的,一掌劈在这里——向自己的脖子指了指——打到我几乎失声,还有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然后他问要不要送我回家,我没理他,那个会所里带的妹子送我去了她家,早晨起来混身疼,还发烧了,姑娘说我得去医院,我说我会去的,你去上班吧,然后又睡到了下午,醒来又快天黑了,我混混沌沌的,出门发现那姑娘的家和周瓶在一个小区,我就去找周瓶了。
先等等,那姑娘……你睡了吗?
我被打成那个样子!你是没看见!
睡了吗?
没有!真的!没有!
继续。
我说到哪了?
周瓶。
恩,周瓶并不在家,开门的是个13、4岁的小女孩,野的很,她给周瓶打了电话,放我进去,进门后,她正打游戏,与几个要好的朋友联线。我在沙发上,一会就困了,然后醒时是周瓶回来了,那会10点多了,周瓶一边拍我的脸一边问我怎么搞成了这样,我说女朋友的事,他说是女朋友给你打成这样的,我说你别管,有酒么,拿点,他说,你还喝呢,听听你这嗓子,我说我气还没消呢,于是他给了我一杯酒,说只这一杯,喝了后消停点,我看他去洗漱了,拿起酒杯玩那小女孩的VR游戏,等他出来叫我,我正玩的起劲,他说他有更起劲的,给我开,让我玩,他就去睡了,还让我玩累了就睡,他家也只有客厅可以给我睡了。
于是你玩了一晚游戏?
其实也没有一晚,就半个晚上,三点多,我从游戏中退出,觉得饿。
然后你做饭了?
其实……没有,我点的外卖……你不知道我的身体条件,还不能做饭。
你被打得很严重吗?
彳亍说要让我清醒一下,除了脸以外的地方,没有好的,就是没有骨折的程度,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
他这样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也没什么,是我下狠手了,不怪他。
阿松想了想,说,继续说吧。
曲落年说,然后就吃饭、睡觉,周瓶家沙发还挺舒服……
没用的跳过吧。
曲落年呼了口气,然后我就在他家养伤,和那个小女孩一起打游戏,学了不少……
挺厉害,还可以改游戏脚本。
曲落年看了阿松一眼,说,虽然,我可以改游戏脚本,但是周瓶的游戏,我改不了。
阿松也看他,想着,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说他可以改游戏脚本,这是在说他有这种能力,但他改不了周瓶的游戏,说明了什么?
曲落年看她沉思,说,我跟小女孩儿说的,她帮的我……
没看出来,她有这个本事,阿松说。
嗯,人不可貌相嘛。
阿松喝了一口饮料,然后说你在游戏里看见了什么?
我所在的地方叫雪域,我就打打怪,做到了那的头儿。
你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没有?阿松问。
曲落年说,雪域是个封闭的世界,不过我在那里设计了一些机关埋伏,造了一些地方,也很有趣的。
阿松记得,那些驿站,记得里面的味道,说说你进入游戏的时候吧。
曲落年低着头,手捻着那罐饮料,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阿松起身,曲落年向她看去,一种难过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凝结。
曲落年说,如果你需要我说抱歉你知道我会说给你听,我不知道周瓶游戏做的那样逼真,我错了。
他站起来,走到阿松身边,圈过她,说,但我不后悔!
阿松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那么黑,此时真挚热烈,她能看见自己的样子,这个人,阿松想,不,她猜,他一定是去完成什么任务了,她记得他着一身束身装从窗外进来的样子,她能闻到,那种来自他身上的凛冽气息。还有那个会所里妖娆小伙子说的话,他说他要出国。还有南玉说在自己家门口看见了他……能不能永远不知道呢?她想,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只是不是今天,不是此时此刻,或者不是这个人对自己说,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我累了,下次再审吧。
曲落年说,我们睡一觉,然后回上海?
阿松看着他,说了,嗯。
周佳的父亲,回到家,对松妈说,这个小伙子挺精神啊,我好像见过他,不过,记不清了……松妈没有答话,他抬眼一看,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