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伴着夕阳回家,原本在路边树下玩耍的小屁孩们,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独苗,二狗听说,“他们都从村子搬出去了”。
一家三口搬出村是很正常的事,村里的人都向往便利的生活,向往大城市,他们觉得住在大城市就会幸福,住在大城市,自己也算脱离了低级圈子的人。
二狗不明白,因为二狗从来没去过镇上,二狗也不稀奇镇上会有什么古怪玩意,二狗从小就是在这片土地长大的,“生于斯,死于斯”,用来形容二狗再合适不过了。
“婆婆,你在家吗?”二狗路过一家矮小的平房,喊道,没人应答后,二狗继续走着。
“老大爷,你儿子又闯祸啦!”二狗久站在一栋水泥房前,又是无人应答。
“着火啦,着火啦!”二狗想起了朝哥给自己讲的“狼来了”的故事,二狗在村里,一路奔跑,一路大喊着。
“哪里着火啦!小孩子,别拿这个开玩笑。”当二狗快跑到村外时,终于听见一位大爷的声音。
“好好好。”二狗笑嘻嘻地点点头。
跑了半天终于遇见个活人,二狗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的担忧也算是减轻了一点。
二狗又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程,二狗刚没走几步,便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对!不对!人呢?大家都去哪了?二狗看着冷清的街道,感觉大脑一阵空白。
二狗恐惧地往后退着,慢慢退到了村外,这个村已经不是二狗所熟悉的村了,二狗跑,往外跑,像条受了惊吓的疯狗,不停地跑着。
二狗跑到隔壁村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老黑!”二狗着急地捶打着老黑家的铁门,很久以前,二狗和朝露还欺负过他弟来着,二狗对老黑家的位置,还是有挺深的印象。
“谁呀,”老黑从床上爬起,不爽地开了门,“是你?”老黑盯着二狗看了一会,很快就想起二狗这个人。
“进来说吧,”老黑注意到了二狗的眼神,那眼神老黑他前不久也有,那是疑神疑鬼的眼神,“别害怕。”
二狗跟着老黑来到了他的卧室,卧室比较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凳子,甚至连衣柜都没有,但此时此刻这个小卧室给了二狗偌大的安全感。
老黑把窗帘拉上,坐到床边,双手握成一个拳,两手肘部分别靠在两双大腿上,整个人呈思考的状态。
“说吧,什么事。”老黑语气平稳,但不断抖动的腿显露出他的不安。
“呃……村子里,人都消失不见了,就很多人都走了,”二狗支支吾吾的,没法顺利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像人口失踪。”
“我想问问你们村,有没有这种情况,”二狗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二狗不希望一个人待家,不希望一个人待在那毫无生气的村子。
“有。”老黑点点头,二狗瞬间脸色苍白。
“你知道些什么吗?”二狗坐在凳子上,眼神四处乱瞟。
“不知道。”老黑无奈地摇摇头,他们村也是从近几个月开始,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搬了出去。
“害,我妈还带着我弟去镇上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搞得家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二狗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什么?”老黑惊讶地看向二狗,“你说你妈没通知你,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妈带你弟去镇上的?”
“一般我妈不在家,都是去镇上了,”二狗挠挠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只不过,平常不会带我弟去的。”
“去多久了?”老黑话语有些急切,握着的双手不经意间更握紧了一分。
“两三天了吧。”二狗眼神发散,思考着。
“俺也一样。”老黑握着的手在打颤,老黑终于遇到了同命人。
就在前几天,老黑的父母突然消失,一连几天都没消息,与二狗现在所说的完全相同。
这几天都是老黑一个人照顾着自己,吃着大缸里留存的大米,搭配密封的咸菜,日子也算过了过来。
要是明天家里人还没回来,老黑都打算去镇上贴寻人启事了,可现在老黑遇见了与自己有相同症状的二狗,救赎之道就在其中呐。
老黑盯着二狗,思索了一会,才想起二狗的名字,“二狗,那你这几天吃什么?”
“方便面啊,我家老多了。”二狗疑惑地与老黑对视着,想不通老黑问这个干嘛。
靠北!老黑在心里怒喝道,老黑真的是狠狠羡慕了,光是想想,老黑就直流口水。
“能分我几包吗?”老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当然可以,明天你去我家,我拿十包给你。”二狗可没开玩笑,每次他妈去镇上,二狗都会求着他妈带几包方便面回来,然后二狗吃一半,偷偷的藏一半。
二狗很傻,傻到连方便面会过期都不知道,这几天二狗吃的方便面其实都是过期的。
“哈哈,那我也算吃顿好的啦!”老黑大笑着说道,卧室冷清的氛围也逐渐轻松起来。
二狗和老黑有说有笑的聊着,聊到了以前两村开战的日子,又聊到了上学时喜欢的姑娘。
“害,你是不知道,想当初多少人喜欢老子。”老黑从他爸的房间偷拿了几瓶啤酒,一瓶啤酒下肚,老黑吹嘘了起来,“可老子一个都没答应,”老黑倒了倒手中的啤酒,只剩下一滴点,老黑只好拿过一瓶,却发现啤酒被二狗抢先一步夺走,“你小子。”
“切,你就吹吧,谁不知道,我朝哥最受欢迎,一表人才,多少女孩子喜欢他。”二狗借着酒劲,不甘示弱,“还有,还有,我朝哥还替我报仇来着。”二狗明显说的就是欺负老黑他弟这件事。
“切,还不是被老子我按在地上。”老黑冷哼一声。
“要不是你叫人,朝哥才不会输给你的。”二狗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仿佛被按在地上的人不是朝哥,而是他自己。
“实在不行,咱们比划比划。”二狗觉得光说没劲,搬来一个桌子,就要和老黑扳手腕。
“来来来,老子还会怕你不成。”老黑势必要与二狗一战高下。
别看卧室里的二人说的话狂野,实际上也不过是十三,十五岁的小孩。
没一会的功夫,二人就趴在了桌子上,打着鼾,睡得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