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遇到谭洋洋两次,一次是从会议室门口到会议室桌子,一次是从会议室到女寝楼前,都是近距离。
这次是远距离,第一次看到谭洋洋走路的姿势,竟如此优雅,就像经过专门训练的model,迈步的幅度与频率都那么的精准,一顿一顿恰到好处,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
我的内心和锁子的内心一样小鹿乱撞。
我的乱撞是猜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她的包里应该是羽绒服,我不晓得是否应该接受她的补偿。
倘若接受了,我就占了她的便宜。
不接受,好像有点小家子气。
锁子的小鹿乱撞,是恋爱中心仪的女神靠近的春风荡漾。
还在接受还是不接受间犹豫,谭洋洋已经靠了上来,直接将包打开把衣服拽了出来:“xxl的,应该合身吧。”说着把衣服将我身上比量一下,看是否真的合适。
我赶紧推辞:“不用不用,这是干啥”。
这时,韩语老师出来想将门关紧,看到了这一幕:“女朋友来了啊,秀恩爱呢。”
又打量了一下锁子:“呦,还站着一个灯泡呢”。
说完彻底把门关严。
两句话,三个人不知所措。
“嗯,那个,那个,我还有事,要去教务处去一趟”,我先找到了借口。
谭洋洋见状也不再坚持把衣服给我套上,转身将衣服递给了锁子,说:“这事,你能搞定不?”
锁子坚决地点了下头:“嗯”。
我看了看锁子,又看了谭洋洋:“这事,你能搞定吧!”
锁子犹豫了一下,不知点头还是不点头,显然理智陷入爱情友情的纠葛中,尚无结论。
“既然这样,锁子你别陪我了,也别回教室了,你直接和谭站先去吃饭吧,我去完教务处后找你俩”。
走到楼梯口,斜眼看着他俩还在教室门口嘀咕着,恋爱中的情侣,着实令人羡慕啊。
从教室到教务处,要上三层楼,然后跨过一条直通南北的走廊,走到尽头向右拐走到第四个门口,如果去教务处处长办公室,就要再多走一个门口。
我的拐棍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邦邦邦的声响。
有的教室在上课,有的没有上课,有的学生认出了我:“你就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位同学吧,真棒!”
对想要过来的搀扶的学生,一律婉拒,但表示感谢。
走到第三层了,后来伸来一双手,我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也正好要去教务处,咱们顺路。'
就这样我和谭洋洋又碰到了一起。
“锁子呢?"
"锁子?锁子是谁?魏楠吗?"
"是啊,锁子就是猥琐男!"
"魏楠?猥琐男?锁子男,我的天啊,你们男生的称呼还真的奇怪得很,好抽象,他,他,他,他先回教室了。"谭洋洋似乎都要笑出来了。
“哦,这样啊。"我顿了一下,小声的说:“你真的是去教务处啊?”
“那当然了,那你还以为是专门来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啊!"
“那我就放心了”,如获重释,我的放心不是担心她对我有企图,而是这样我面对锁子依然可以保持问心无愧。
到了教务处,我俩分开,我敲响了教务处处长办公室的门,她笑盈盈的推门迈进了教务处。
教务处处长办公室和教务处办公室一样大,不同的是教务处办公室有八个桌子八名工作人员,而处长办公室只有两个桌子,一个靠门近些,一个靠窗近些。
靠门的位置坐着一位戴眼镜的老师,我不记得这张面孔,但我记得这副金色的圆框的眼镜,应该是上学期在团委那里,姓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回忆刚才的电话,好像是姓刘,那就应该是他了。
“您好,刘老师,我是彭任骁,你让我过来一趟”。
“彭同学,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这稍等一会儿,安处长马上回来”,说着搬过来一张椅子。
“先坐先坐,坐着等。”
我刚坐下,拐还没有放好,门开了,教务处处长老安走了进来,我又得起身迎接。
“不用起来,不用起来,坐着坐着”,他让坐我也不敢坐啊,别说他是处长,一位老师,就是面对一位长者,这也是起码的礼节。
处长走到最靠里的办公桌,在桌上拿了几张纸,又折返回来。
“你是中文系的彭任骁是吧。”
“是的,是的!”
“你们系张主任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我们还专门开了个会商讨了下,你早上这一来还真的打开了思路。”
“嗯?”说的我一脸懵逼。
“张主任是咱们学院的重聘的教授,发生了这样的事,学院怎么也要过去慰问一下,正好,学院几个领导,学生派几个代表,现在齐了,这就过去。”
“什么?这就过去?”,我一脸惊讶。
“怎么,你还有啥准备的啊”,处长满脸严肃。
“我是不应该和同学说一下,买点水果之类”我低声嘀咕着。
“那都不用你操心,学院全出了。”
“那我这样,额,额,是,是否适合”,我指了指单拐。
“不是能走吗?”
“走倒是能走..”
“能走,就行,现在就下楼。”
“这么着急啊,我能不换身衣服..”
“你看看都几点了,看病人哪有下午去的”。
听到这,我乖乖闭上了嘴,一瘸一拐的跟上安处长的脚步。
楼下,一辆商务车停在教学楼门口,正值第一节大课放学,很多人往外涌,我想着能不碰到中文系的学生,拉来一个陪着我一起或把我换下去。
当然最好是能遇到锁子,让他把我手机拿过来,刚才在教室门口,锁子拿着我的手机帮我接电话,挂掉后我想就是去趟教务处,假条批还是不批也就一句话,用不着手机,特别那时小两口聊得火热,我也就没打扰。
这回好了,两眼一抹黑,这个假你说是请下来了还是没请下来,怎么和我想到完全不一样,就像说好了到东北换冬装,结果火车直接开到了鸭绿江。
一个步骤跟着一个步骤,根本不给喘息的机会,架上车就要走。
我忘了一会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尽可能的拖延了,可惜愿望落空,身边走过的,没一个认识的。
黯然神伤,上了车,里面已经有三个人:一位面容严肃的长者,头发有些白了但梳的一丝不苟,一位每逢学院活动就跟着照相的人,也不知道叫什么,还有一位司机,很年轻。
教务处处长让我先上,我让教务处长先上,推让了半天,病号也还是得听领导的话。
上车后,我去了最后一排,可车门关上后,一直没走。
难道还有人要一起过来?
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啊。
只得吹着暖风,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听他们聊天。
又过了一会儿,我也坚持不了端端正正的坐着,眼睛都闭了起来。
车门开了,一股冷风涌进。
“我是校记者站的,谭洋洋”,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开场白,我睁开眼。
熟悉的白色羽绒服,粉色的围巾。
和我刚才分开时不一样的是,此刻,她的手中多了一个照相机包。
她熟练的和每个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于是我就知道了头发花白但梳的一丝不苟的长者是学院的副院长褚院长,开车的小年轻是大院长办公室的小赵,照相的是老康,暂时还不清楚他是什么职务。
然后谭洋洋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
“嗨,我们又见面了!”她悠悠的说到,可能是太冷,睫毛上还挂着冰霜。
“可不”,我的屁股往窗户那里挪了挪,其实不挪她也坐得下。
领导有了,学生有了,记录领导和学生的人也有了。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