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荼和大嫂带着孩儿们往家走的时候,村口那座高山上,宋老头一行人也正在下山。
“如今找到了三处水源,村里大伙儿的命就有救了!老七啊,这件事上面,你家三儿媳是大功臣啊,咱们全村老小都得感谢她!”
说话的人正是里长。
今天上山用他们新想出的法子,竟意外地找着了三处水源,而且一个比一个水量大,这让里长如何能不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宋老头。
仿佛这三处水源的出现,让萦绕在他心头的乌云阴霾,瞬间消失无影。
听到里长夸自家小兔儿,宋老头一本正经地说:“三哥这话可叫你说对了,老三媳妇儿为了这个事是吃不下睡不着,她嘴上虽然不爱说,但我知道她也牵挂咱们全村人的性命。”
“是啊,不然黄小姐那件事,我也不会叫大伙儿那么配合了,现在看来,大金媳妇儿真是个好孩子啊。”
里长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点头。
身后跟着的人听得心里犯嘀咕。
敢情黄员外来找女儿那件事,是里长和大金媳妇儿商量好的?
不过就算现在知道被“骗了”,大家也不会怪两人,只是有些好奇个中究竟罢了。
而有知情人听到同伴询问,便低声讲起了来龙去脉。
如此一来,没多久,全村都知道了黄静秋的那件事。
是故,这几日姜荼出门,总能遇上人来问她,那位黄小姐脱险没有?
姜荼笑着说应该已经无事了,对方便会为黄静秋高兴,然后开始咒骂黄员外不是人,连亲生闺女都下毒手!还倒打一耙冤枉别人要害他闺女!
渐渐的,姜荼也就明白了,即便当初黄静秋的事情告诉了全村,也会有大部分人支持她的。
所以姜荼再也没纠结此事。
随着商铺的开张,老宋家的日子似乎步上了正轨。
前些日子被夜袭的阴影,好像已经散去。
宋老头和里长从发现水源的喜悦中醒过神后,又产生了新的烦恼。
姜荼坐在屋檐下乘凉,听两个老头愁眉苦脸地说着大伙去山里取水很困难。
“就那些年轻小伙子取次水,来回都要一个多时辰,更别说村里的老弱妇孺了。”
“是啊,一次只能挑一担水,还不能保证途中没有损耗,唉!”
姜荼正侧耳听着呢,五娃抓着一个泥娃娃来了。
“娘~娃娃,娘~”
五娃的意思很容易懂,姜荼接过娃娃,笑道:“这是五娃捏的?跟娘真像。”
五娃抿唇,眼睛弯弯像月牙,笑容依旧是那样腼腆含蓄。
他没有回答,转身朝自己堆的“大房子”走去。
姜荼越看这泥娃娃,越觉得自家五娃手巧,小泥人捏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的?
旁边的破水缸里装着些废水,是用来浇菜的,五娃为了搓泥人,就偷偷拿了一根剖开的竹竿,放在破水缸的洞口下,从洞口流出来的水就会顺着竹竿,流到了他的泥土堆里。
姜荼笑眯眯地看着,“五娃你这样玩水,当心阿奶看到要嚷你……”
笑着笑着,姜荼忽然想到什么,笑容慢慢收敛。
五娃转过头看到娘亲这个表情,心里不由得有点怕怕的,奶真的会嚷五娃嘛?
他把竹竿往土堆后藏了藏,藏到这里,奶就看不到了叭?
五娃想着,希冀地看向娘亲,希望娘亲继续夸他。
姜荼却倏然转身,朝着里长和宋老头走去。
然后在两个老头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将二人带到五娃身旁。
这可把五娃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偷点废水就是罪大恶极了,连爷和里长都被请来“嚷”自己。
“娘~”五娃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姜荼见他似乎被吓到了,蹲下来露出温柔的神色,“五娃别怕,娘问你,你为什么要把竹竿放在这里呀?”
五娃低头绞着手指,并不敢回答。
“娘不是心疼你用来玩的那些水,娘是想知道,五娃怎么想到要用竹竿来接水呢?”姜荼继续耐着性子轻柔询问。
五娃紧张的心情在娘亲柔和的声音下,渐渐放松了。
他小小声地说:“不想跑去接水~”
姜荼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和自豪,立刻把五娃抱在了怀里!
“崽崽真聪明,崽崽太棒了!大人们都想不到的事情,崽崽这么小就……”
姜荼实在是太意外,太高兴了!
小孩子喜欢玩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她家五娃玩个泥巴,都能替村里大伙儿解决取水的难题!
此时,里长和宋老头也已经领悟了她的用意。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
——还能这样?
——咋不能!我家五娃都做到了!
——老七你牛啊,儿子出息不说,儿媳也聪明,现在连你孙子都快赶上我了!
——嘿嘿嘿那不敢,我孙子还得叫你爷哩!
——所以,你也没否认啊!在你眼里,我果然不如你孙子聪明?
宋老头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里长,赶紧召集村里大伙儿去砍竹子吧!还等啥呢!”
里长叹了一口气,看在老七家屡屡为村子解决难题的份儿上,他就不和老七计较了。
姜荼见状,放心地留下来陪自己儿子玩泥巴。
而五娃见到娘亲不但不嫌自己手脏,而且还要和自己一起捏泥人,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不是崽崽不含蓄了,实在是开心藏不住哇!
在五娃的指导下,姜荼摸索到了捏泥娃娃的技巧,她手指纤长,捏得又认真,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捏好一个泥人。
五娃一看,这是一个大泥人,根本不是自己。
好消息是,它也不是任何一个哥哥或者弟弟。
五娃仔细辨认了一阵,才试探着开口:“爹爹?”
对于爹爹,五娃虽然不像哥哥们那样印象很深刻,但也是有记忆的。
而且爹爹愿意陪他玩,让他骑大马,他也偷偷喜欢着爹爹。
“嗯呐,这是你们爹爹。”姜荼伸手在那泥人脸上轻轻抚摸,眼中满是思忆,“你们的爹爹去边境打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