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吉嘴不过众人,被赶到后面的小船上,众人顿觉空气中那股酸腐味儿,消失殆尽。
远远的还能听见,后方梭子舰上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
过了平城,绕过大峡湾,黑石卫码头近在眼前,虽是晚间,但是码头上篝火热烈,人头窜动热闹非凡。
江上的雾气朦胧,斩浪黑色的船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缓缓靠了过去。
远远的就有人发现,激动的喊道:“来了,快看是不是有船过来了?”
听闻女君回来,他们这几天都派人守着码头,鸽堂那边的消息说是今天能到,他们从早等到晚,眼看着都入夜了,却还没有放弃,不论有事儿,没事儿的,吃完饭后又溜溜达达的过来守着,可算是给等着了。
斩浪吃水太深,距离岸边还有百米的地方,停住了。众人顿时发现,回来的竟然都是尖底海船。
远远就听见码头上牛二的声音传来:“你们这群坑货,都说了在多往前修百十丈,现在好了吧,码头太浅,海船停不过来。”
岸上顿时嘻嘻哈哈,笑闹中,众人迅速拖出几个羊皮筏子,往水里一扔,上面再铺上木板,一会儿功夫,一道浮桥就搭到了眼前。
“乖乖,好生威武霸气的大船,老牛喜欢。”
“牛二废什么话,赶紧来帮你爷爷卸货。”
“哎哎,来了来了,我呸,怎么这么臭,什么味儿!”
浮桥搭了三个,这才让船上众人下来,不过后面都是鸟粪,也不忙着卸货,一番折腾之后,谢娴终于脚踏实地。
见着码头上忙碌的众人,穿梭在其中玩耍的孩童,众人面上带笑,对于谢娴的回归皆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谢娴看着眼前,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庞,眼中火光跳跃,融融的暖意照进心间,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第二日,不出意外的。
谢娴睡到日上三竿,洗漱完毕之后,嘴里叼着包子,就见着谢云还有谢六叔,坐在堂屋下棋。
“阿翁!六叔!”谢娴笑嘻嘻的喊人。
“哪里来的猢狲!”谢云面上嫌弃,嘴角却高高翘起。
“阿娴,可是我谢家麒麟儿!”
“还是六叔会说话。”谢娴把包子咽下,又摸过桌上的干果,往嘴里丢,然后一屁股坐到谢云身边。
谢云见她这无法无天的惫懒模样,关心道:“这趟回来的可还顺利?”
谢娴想了想道:“还行,只不过在开封遇见了王家的船队。”
“那王三郎我认识,但那船上还有一人,穿着红纹鹤袍,应有官身,他们的舫船守备森严,且后面跟着的漕船不计其数。”
谢六叔与谢云对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上品着鹤袍,王家之人,能领兵押运粮草的,应该是王家少君,司隶校尉王炙。”
司隶校尉,比二千石,可监察百官,能持节,有权劾奏公卿贵戚之能。
谢娴眉头一挑,上品士大夫,这可是三品官身,怪不得能带兵呢,小胖子投胎技术可以啊。
“王家在朝中势力庞大,春季运粮,应该是有大事。”谢六叔摸着胡须猜测道。
“六叔厉害!”
“这次去会稽遇见镶王世子,快要回来的时候交代了个差事.......”
谢娴便把镶王世子所求的事情和盘托出,因为没有朝中军令,所以算不上是正经差事,但能让几位王爷出手,几大世家都参与进来,如她黑石卫卷入其中,想要脱身也是不可能的。
可谢娴总觉的李游所说的消息并不是全部,定然还有所保留。
她将自己的猜测一并道出。
谢六叔,和谢云的反应平平,不怎么惊讶。
“六叔和阿翁就没什么要说的吗?”谢娴挠头。
谢六叔摸着胡须道:“阿娴,早在年前,铜关那边的消息,这杨茂是琼楼寨背后之人,他大肆敛财,贿赂朝臣只为回到都城。”
“而铜关那地方,想要来钱快,就必然与旧金多有牵扯。”屁大的地方除了在商道上做文章,别无他法。
且那杨茂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却忘了,只有铜关安稳,他杨茂这个都督才被人敬重,若离了铜关,又有谁有认他杨茂呢?如此舍本逐末,殊为不智。
“所以你们早就猜到了?”还不告诉我,谢娴龇牙。
“将我等推出去当饵,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但如此苛刻的条件都能答应,想来上面也是将黑石卫当做筹码了。”
谢六叔凤眼微眯,脸上的表情淡然,似早在意料之中。
杨茂对待黑石卫的态度,与对待旧金的态度,差距过大,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背后默许他才敢这么做。
“若是以前,我黑石卫说不定难以抵挡,但如今.......。”黑石卫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发不起粮饷的破落户了。
谢娴摸着下巴,有些痛心疾首:“这帮家伙就知道算计我们,感觉还是钱要得太少了。”
对于各方的算计,谢六叔因为早就看透他们的嘴脸所以能平静接受,但在谢娴看来,这不就是大型的真人版策略游戏。
她们黑石卫就是夹在几方势力中的小卡拉米,皇帝?那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大一点的世家罢了,大家都为了利益而战。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论上面给的命令是什么,黑石卫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他们出去挑事儿,但不怕事儿。
谢云听见要打仗,兴奋的搓了搓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这次带多少人去,在什么地方?我去给你拿地图,那金人的地盘老熟了。”
谢娴:emmmmmm,所以说金人输的不冤。
“这次出门,把卫所里的五千人一起带上吧,那些娃娃都两年多没回来了。”谢云一提起这个就咬牙切齿,恨不能亲自带人去把人抢回来。
“杨茂那个奸人,没卵蛋的玩意儿,不让我们的人回来,还想要我们手里的东西,我呸!想得美!”
自从那次去信被拒,谢云就察觉其心不善。如今已然撕破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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