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东街经过了几轮整治,一些商户免不了怨声载道,要求垃圾倒入专门的桶,专人来收,几十丈的距离就设置一个垃圾桶,这些个零碎的规定让商贩们觉的麻烦极了。
他们嘴上抱怨,手底下活计却不慢,无它,这街面上肉眼可见的清朗起来,歪脚木匠把街面上木桶、长凳一一做好,人流量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外城来的哪个不想有个地方歇脚,街面上的木凳位置刚好,这坐的时间长了肚子饿了,然后前日里叨叨这凳子占地方的汤饼店老板就乐开了花。
娴娘子大气。
待到晚间,各个杆上的灯笼一点,整条街似乎都活了起来。
正值乞巧佳节。
谢娴陪着自家妹妹出门同游,这乞巧节对于女子们来说,可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相传七夕夜里,天上的织女会下凡。
女孩子们便会在月下穿针引线,祈求心灵手巧,更有祈求姻缘美满之意。
街上熙熙攘攘,小贩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花灯的,有卖糖人的,还有表演杂耍的,热闹非凡。
谢敏烟拉着石榴的手,左看右看,眼中满是欢喜。谢苗和青黛也被早早打发自己去玩。
“快看那个糖人,做得真好。”谢敏烟指着一个卖糖人的摊位有些惊喜。一年难得吃口甜的,那摊子被一群娃娃围住,不管有没有钱的都在流口水。
谢娴宠溺地一笑,正准备上前,却听见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温郎,那个最大的花灯可是麒麟衔珠?”
谢娴忙侧身挡着谢敏烟的视线,没等她转身便又传来温冉自命不凡的话:“那可是要夺得诗魁才能赢得呢!”
温冉有些得意,麒麟衔珠,寓意是吉祥如意的,这是他温大郎君提议做的,他温家书堂可要争的头灯之喜。
两人的吹捧听的谢娴尴尬不已,我说你们能不要在自家铺子门口这么尬吹,真的好吗?没见这灯笼都快把路挡住了。
没等她拉着谢敏烟走人,便被叫住。
“可是敏烟妹妹?”温冉故作情深道。
无奈谢娴只能护着谢敏烟转身,保持礼貌。
温冉穿着月白色锦缎配了金色的头冠,在灯光下刺的人眼生疼,没有谢安的芝兰玉树,只有这大号的灯泡,怪不得他家门前比人家更亮三分。
他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简约同款白衣的女子,正是和他一起游泳的现任未婚妻薛南枝。
薛南枝坚定她的小白花路线,见到谢娴两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还未等张口说话便挂上了楚楚可怜之色。
温冉和薛南枝虽然都出身名门,但他们在谢家二房女君谢娴面前,却是不敢造次。且这谢家女君性情暴躁,那日也是他们人少才吃了亏,今天嘛!
薛南枝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中顿安。
谢娴有些不耐烦了,人家的灯都挂在杆上,就你家灯做这大,还占地方,没见着大家都堵在这里了吗?没眼色的还不赶紧让开。
薛南枝面露得色,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和善的样子,假意笑着说道:“敏姐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前日里温郎欲上门拜见,只听闻你卧病在床。”这才作罢,说完抬头仰慕的看了眼温冉。
谢敏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虽然性子柔弱,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她与温冉本就不多的情份,早就在他逼她入湖的时候沉底了。
她扭过头实在不想再见这对男女。谢娴侧身挡在谢敏烟身前,眉头微挑、上下打量,啧啧搁我这玩狼人杀呢!
谢娴也同款表情不说话。
温冉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硬着头皮上前:“敏烟,其实我和南枝一直都挺担心,我们……”
“温公子,请自重。”谢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家妹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莫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她不管脸色不好看的温冉,安抚的拍拍谢敏烟的手。
“我谢家金枝,哪能随便来个人就攀扯。”谢娴今天还是那身红裙,只她嫌弃麻烦带了束袖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她迈步逼近,“还是温公子想回忆下这秋池的水凉不凉?”她见着人越来越多,可没那工夫给这两损色逼逼赖赖,只能暴力破局。
温冉被谢娴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惹不起谢娴,只能灰溜溜地拉着薛南枝让开。
两人走后,谢敏烟崇拜的看着谢娴:“姐姐威武。”
丝毫不觉的自己教坏了小孩的谢娴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是我妹,我当然得护着你。不过,这种场合,还是得换一身才更有趣。”
说着,她从旁边的摊位上买了一把青色的压花纸伞,找了家成衣铺,挽上绾髻配上玉冠。当她重新出现在谢敏烟面前时,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谢敏烟看得目瞪口呆:“娴姐,你这是……”
谢娴得意地一笑:“这位小娘子可愿与我同游?”谢敏烟听这话便笑弯了腰。
两人共执一伞走在街上,谢娴的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玉冠两侧垂下璎珞,腰间束着玉带,身姿挺拔,步履之间尽显英气。
她凤目微挑妙语连珠,逗的谢敏烟笑颜妍妍,懒散中透着不羁 ,如偷偷入世的贵公子,路人纷纷侧目跟随。
“这位公子好体貌,旁边的姑娘也是美若天仙,真是般配!”不知不觉间身后跟了许多人,谢娴小瞧了这时代众人对美姿容的追求。
“是啊,看这公子一身贵气,城郡何时来得如此美人,得问问是哪家公子。”
温冉和薛南枝在不远处听到了这些话,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街上竟然出了个美郎君,引来这么多人的赞美跟随。
薛南枝嫉妒地嘟囔道:“真是气死我了,什么人都来抢风头!”
温冉也是一脸不甘:“哼,别看她现在得意,那谢家悍妇,看有谁敢要!”
而谢娴此时正拉着谢敏烟逃跑,现在能救命的只能是东街了。一时风骚一时爽,事后被追火葬场,她可不想当卫玠。
却不料她两人狼狈模样,都被二楼雅间内的谢安和崔镜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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