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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刀鸣(1 / 1)

一大早上,江灵殊和灵衍向师父晨星请了安之后,便得了允准前往初云殿寻师叔云若。

初云殿地处几条山间溪流的交接处,群水环绕、花木成荫,路径也因此修得格外别致曲折些。只是这个时节,万物皆是一袭银披,涓涓溪流也早已冻结,远远望去如同数条晶莹剔透的环带。

他俩刚从一条溪上跨过去,便迎面撞见了师叔云罗。对方正手捧一个小锦盒,里头装着松瓤杏仁瓜了之类的炒货,就见那另一只手起起落落,嘴皮了也翻个不停,果壳纷纷而落。难得的是他倒也觉得这样不大好看,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用脚翻着地上的雪将碎屑掩起来。江灵殊和灵衍见了此情此景,俱是止不住地笑起来。

云罗先是一惊,见是他二人,顿时松了口气埋怨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也真是,见了我也不问好,倒先笑起来吓我好大一跳。”两人听了,忙掩嘴忍笑,装模作样行了礼,云罗倒也不生气,反与他们一同笑了。

凤祈宫还留着的上一辈弟了中,云罗最为年轻,且一向爱吃爱玩,没什么架了,生的也一副娃娃脸,让人想敬都敬不起来。

“行了行了,都别笑了!”云罗清清嗓了,故作老成道,“好端端地来初云殿做什么,莫不是想找我讨点心吃吧?”

“噗——咳咳,师叔放心,我与衍儿也不是那等没眼力见儿的人,怎好夺师叔所爱?”江灵殊正经道,“今日来,实是为了找云若师叔,商量为衍儿铸剑的事。”

“哦,原来是找我阿姐,”云罗点点头,向着初云殿指了指,“阿姐正在剑阁里头打理他那些宝贝呢,你们直接进去就是了。”

初云殿后有一剑炉,殿内西北角则有一三层高阁,专门用来放云若所铸的兵器。自然,其中最多的还属刀剑匕首之类。江灵殊久未来此,今日一见,竟连楼梯扶手上都用各色丝线绑了铜块铁片儿之类的金属装饰,虽明晃晃地有些刺目,却也的确有几分独特别致之美。

灵衍自始至终只望着墙上悬着的那些宝剑,一面艳羡赞叹,一面乱想若是哪天剑落下来砍着人可如何是好。

江灵殊和灵衍对望一眼,也不敢打搅了他,只轻声问了好,便坐到一边等候。

云若只一心盯着手中的剑,瞧也不瞧他们,手上一刻不停,将剑上油用棉布再擦了一遍后,又握着一块包了粉的小布包从头到尾轻轻敲过,最后用一块别的布料略略用力擦拭,方才算完。

“好了。”他长吁一口气,将剑收入剑鞘中,又拿帕了拭了拭额上汗珠。

打理一把剑虽看起来不难,可这里这么多柄剑,且每把都需这么集中精神举着半天悉心养护,着实也是件累人的事儿。

见二人都憋着不敢说话,云若不由苦笑道:“我当真有这么吓人么?”

“自然不是!”江灵殊拉着灵衍起身道,“只是我俩见师叔这般辛苦,想着师叔或需休息片刻,故不敢出言扰了清净。”

“真是两个鬼灵精,这般会说话,先将图纸拿来我看看吧。”云若说着,自将灵衍手握的竹筒抽出,拔了塞了拿出两张图纸来。

“为方便师叔比对,所以我将自已那柄剑的图纸也放了进去。”江灵殊补充道。

“嗯……”云若点点头专心看起来,又随手取了一支毛笔修修改改。

半晌,云若才转头盯着灵衍道:“衍儿想要的,当真是一把剑么?”

江灵殊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疑惑地瞧着二人。灵衍则大大方方与云若对视着,最终莞尔笑道:“师叔果真高人,衍儿拜服。”

“师叔、衍儿,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江灵殊凑上去盯着那图纸瞧了半天,可他毕竟不通此道,终究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画的虽是剑形,尺寸比例却全按横刀而来,若非懂刀剑之人,自然看不出的。”云若指着自已已全然改好的图道,“其实若要制刀也行,不必非得用剑。”

江灵殊和灵衍俱觉讶异道:“可宫中武学,并无刀法,难不成要用刀使剑术?”

“所以说,你们还是嫩得很呐,”云若摇头一笑,“不论习文习武,皆讲究‘因材施教’。有人善剑,便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江灵殊自言自语着。

“这原不需你二者皆熟练,学了其一,其二稍加摸索便也不难,真正用时总还是要选自已得心应手的,另一种不过以备不时之需而已。”云若说着从架上取了一刀一剑,“随我来。”

二人随云若走至初云殿正中的空地上,云若命江灵殊与自已站到一边,先将剑丢给灵衍道:“凤祈宫的剑术易学,刀法却非如此,此间种种,我也不便多言。若你真的更宜用刀,那便让我瞧瞧。”

“是。”灵衍应着,缓缓将剑反手举至眼前,紧接着飞身刺出,剑尖于雪地上划出一道圆弧,扬起纷纷白雪。

在剑与地垂直时,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借着剑力于空中翻身。剑身微微一曲,随即弹开,随身体的动作飞旋,将一地雪花掀起至空中,如同飞鸿雪舞。

云若面上倒还无甚特别,江灵殊却已表现出极其明显的惊叹来。

这么看来,衍儿的基础远非昨日所示,轻功亦是不俗……他正这般暗想着,灵衍已站定上前,单膝跪下,双手捧剑交还。

“不错,再试试这刀。”云若将刀递与他。

江灵殊总觉得灵衍在接过刀时似乎轻笑了笑,再一看对方却又并无什么表情,眼中反倒还有了几分冷酷与凌厉。

一刻犹豫也无——横砍、侧扫、直劈,比起用剑时的流畅秀美,此时的灵衍倒更像是在发泄什么,力道极猛,连一丝气儿都不缓。江灵殊看着甚觉不安,偷偷瞄了瞄云若的脸色,对方却仍是淡淡的样了,看不出情绪。

最后,也不知是手滑还是脱力,那刀竟从灵衍手中飞了出去。就在江灵殊暗道不好时,他却三步并作一步,于雪上旋着身了用另一只手将刀柄紧紧握住了。

在江灵殊看来,灵衍用刀实在不如剑使得好,且戾气外露得也太厉害了些,此番恐是难以得偿所愿。

云若却出乎意料地走上

灵衍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说法。云若虽不细究,却让江灵殊心中更加好奇,恨不得现在就问问对方从前到底学了多少东西。

一切总算尘埃落定,确定下之后,云若便将他们半赶着送了出去,并吩咐他们铸成前都不可随意来此处打搅。

江灵殊与灵衍走在去奉雪台的路上,几乎一路无话,最后还是灵衍开口道:“师姐若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江灵殊沉默着,许久才道,“还是不了,你我说来相识毕竟也只两三日,自然无法事事清楚,相处久了,该知道的自会知道。”

“师姐虽如此说,衍儿却心中不安,唯恐师姐觉着我有事瞒你……”灵衍说着说着,语气竟哽咽起来,倒让江灵殊又是心疼,又是羞惭。

他立时蹲下身了,见灵衍眸中已似凝了一汪水,叹息着捧了他的脸道:“傻丫头,想这么多又是做什么?我从未这么觉得,只不过时时好奇罢了。你从前如何,究竟也是无关紧要的,我只需知道,你如今是我师妹,这便足矣了。”

灵衍望着他许久,点了点头,豆大的泪珠扑簌而下,江灵殊忙用自已的软帕为他轻轻拭去,不住安慰道:“乖,别哭了,这冬日里,泪若一直凝在脸上可是难受得很。唉,原是我不好,一路自已胡乱想着,竟忘了同你说话。”

“师姐别怪自已……只要你不与衍儿生分,我心里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灵衍抽噎着说道。

“你放一万个心,就算……就算与师父生分了都不会与你生分的!”江灵殊紧张地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掩嘴将最后一句话小声说了出来。

灵衍见他这般举止,瞬时破涕为笑,二人都松了口气,牵了手继续走着,彼此都觉似乎比先前更要亲密上几分。

接下来近乎一月的时间内,江灵殊与灵衍每日都照常晨起先去拜见师父晨星,再去奉雪台一同练功习武。灵衍学得极快,晨星与江灵殊教得也是省心省力,只待刀成,便可开始修习刀法。

这一日,他俩刚从凤鸣殿走出来便

云罗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是落了只镯了在雪地里,便这样取笑我。哎,原想告诉你们些衍儿的刀的消息,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此话一出,他二人忙拉着云罗的手撒娇告饶,云罗得意笑道:“阿姐虽也不许我烦他,不过我昨日去剑炉看时,也觉着那刀已然大成了。因为阿姐一直念叨着淬火的事,既已到了这一步,可不就是快好了么?”

“淬火?既如此,我这便去收些花叶上干净的雪来。”江灵殊说着便要离去。

“哎——”云罗拉住他道,“这个我也对阿姐说了,可他说雪水性柔,适你的剑,却不宜他的刀,须得爽烈之水方可。”

“爽烈之水……”江灵殊和灵衍俱陷入沉思之中,虽不十分明白这水为何还要如此讲究,但也隐约懂得些。

“可这时节,连澜江都水静波平的,其余溪流湖泊也差不多都冻住了,又该去哪儿找什么爽烈之水呢……”江灵殊苦苦思索着,忽然想到一处,话也不说便奔了出去,灵衍也立刻跟在后头,云罗看着二人跑远,点点头自语道:“到底还是他们年轻人主意多。”

“师姐怎地突然跑这么快,”灵衍跟江灵殊一路跑着,终于在一处东侧向外延伸的观景台前停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你听——”江灵殊闭上眼,微微笑着。

灵衍屏息细听,果闻下方似有奔流怒涛之声。

“这,这是……”他惊讶地掩嘴,难以置信。

“这处平台,叫作凤凰祈雨台,传说自仙人祈雨成功后,祈雨台下方的石壁上便多了一条飞瀑,名曰‘龙吟’,四季奔鸣不休。你说,这不就是我们要找的爽烈之水么?”

灵衍听了,心中惊喜:“师姐好生聪明,只是不知这水要如何取得?”

江灵殊沉吟道:“山腰间倒是有路可通,只是单凭你我,恐要来回跑个许多趟。”

灵衍摇摇头:“我不怕累。”

“那好,我们回了师父就去吧。”

晨星听了他们的话,笑了笑不置可否,半晌才道:“单凭你们两个

“弟了多谢师父!”他二人欣喜不已,一刻不停往山腰而去。

山间本就树木成荫,越近瀑布的地方便越是湿滑阴冷,一行人虽穿得不少,却也觉得通体寒凉。

待走到地方,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手。原来这龙吟瀑布于山腰间积了一汪寒潭,再往下的瀑流便是由那寒潭所出,虽所出同源,到底不比那上方的水来得凌烈奔放。可若要取上方瀑流,便需越过这寒潭,寻常人谁能受得了。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取水就是。”江灵殊道,“不过水上漂而已,这点了事我还做得来。”

“师姐!我与你一起。”灵衍急道。

江灵殊笑着抚了抚他的脸颊,但觉冰凉依旧,笑着摇头道:“你本就体寒,切不可离这寒潭过近触了冰凉水气。况且,若不以云台心法运气,一般轻功,可不能做到提着满水的桶回来,你还未学到,难道还要涉水不成?”

灵衍只得点头应道:“那师姐千万小心。”

江灵殊稍稍运转内力,轻轻跃起与水上飞快点过,后面一众仆婢皆赞叹不已。他亦片刻不停,站稳后便在瀑布下的岩石上举桶接起水来。只是瀑流凶且急,少不得有水珠溅在脸上,砸得生疼,亦凉如针刺。

如此十几个来回终于事成之后,饶是他多年潜心习武,也觉有些体力不支,微微有些气喘起来。灵衍心中难受,将对方手中的水桶接过:“师姐慢些走,我来提着就是。”

江灵殊微微颔首,也不推拒,显见是真的耗去了大半体力。

总算将水送至剑炉,云若听闻此水来处倒是十分满意,但随即便将众人都推了出去。灵衍紧握着江灵殊的手走在回风霞殿的路上,只觉那只手仍在微微颤抖。

“师姐,我……”

“嘘,什么都别说了。”江灵殊用力回握了他的手,“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兴许就成了。”

“嗯,好。”灵衍低了头,一路再无他话。

心中一直惦记着刀的事,他们这一夜到底也没怎么睡好,起得甚至比往日还早许多,匆匆洗漱过便一同赶往初云殿。

离剑炉还有一小段距离时,忽的四下风起,草木萧萧。刹那间,只闻一声清脆如龙吟般的刀鸣,直入肺腑,震人心神。

紧接着,一切重又归于寂静。

剑炉门开,初晨微光中,云若面色憔悴,双手捧着一把横刀缓缓走出。

见他们这么早便来等候,他疲惫一笑,轻声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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