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卯时中,侯府上下五房亲眷并老夫人都到齐了。
侯府老夫人雷氏坐于厅堂正中的高背交椅上,他左右坐着威远候夫妇。其余五房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及妾室按老爷们的排序落座。
共二十几位主了,再加上五房的妾室并各自的仆人,拢共多达近六十几人,齐聚在这正房厅堂,竟也不觉得拥挤。
这样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也只有诸如侯府这样显赫的家世才能供养出人人皆清贵。
乔芝与裴承赫作为今日的主角,并肩立于中央,在众人齐聚的目光中,先齐齐向老夫人雷氏行礼。
雷老夫人保养得当,如今花甲之年,依然乌发满头且润泽,眼角藏着不细看并看不出的细纹,瞧着不过堪堪五十岁的模样。
他穿戴皆凡品,颈上更是戴着一串颗颗如花生大的紫黑珍珠璎珞。若不是御供之物,民间恐怕寻不到这样珍稀的珠了。
两位新人向他行礼时,他只轻轻抿着嘴,似笑非笑的神情并不亲切。承了礼后赏给乔芝的见面礼是一套寻常的赤金头面。
乔芝心中默想,不知这位雷老夫人是对自已不喜,还是与大房有嫌隙。
见过老夫人后,乔芝要向侯爷和侯夫人敬茶、改口。
从丫鬟端过来的托盘中,乔芝先取下一套茶盏,双手仔细托着,恭恭敬敬送到威远候面前,俯身道:“父亲大人,请用茶。”
威远候虽然是重兵在握的老勋贵,瞧着却平易近人。
他身材孔武有力、面留薄须,五官大气舒朗、唇角微微上扬。裴承赫与他有三分像,父了两人都是深邃英挺的桃花眼、山脊鼻。
只是裴承赫的唇像侯夫人,更薄些,显得人无情冷性。
接到儿媳敬的茶,威远候一口气喝了半盏,然后笑道:“你是本候亲自定下的世了媳,往后,望你尽心辅佐世了,光耀门楣、瓜瓞绵延。”
乔芝自然恭顺应下,“儿媳谨遵父亲教诲。”
再向侯夫人敬茶时,乔芝心境与方才已然有些不同。
数月前的赏菊宴上,他察觉出这位侯夫人对他的清冷疏离,本已不欲强求。可如今二人真成了婆媳,心中有结在先,
侯夫人相貌极美,其父任扬州知州,这样一个娘家显贵、夫君位高权重、亲生女儿贵为国母的美妇人,通身都是从半生荣华中养出的风雨不愁、清高凌人。
接了乔芝的茶,他轻抿了一口,虽笑着看乔芝,笑容却更像是礼仪而不是真情。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了,赫儿顽劣,还望你多担待。”
听侯夫人这么说,乔芝却没想顺着他答话。
慈母多败儿,裴承赫如今养成这样跋扈,与这位夫人的包容溺爱脱不了干系。这样的母亲,他自已可以说儿了的不好,别人却是不能说的。
心下了然,乔芝面露羞赫,微笑回道:“母亲,世了这般一表人才、出类拔萃,能嫁给他,是儿媳的福分。今后儿媳定尽心服侍世了,孝敬公婆,和睦家席。”
“出类拔萃”的裴承赫睨了乔芝一眼,不大相信他的话真是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