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越说越小,周遭鸦雀无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徐琬懒洋洋道,“门派是不在了,但还剩根独苗。”
独苗是阎照,不是她。
众人立马心领神会,瞧着她年纪不大的样子,或许灭鸠山派时,她还只是个年幼的小徒弟,故而逃过一劫。
马车里的月风听他们说半天,听得一头雾水,于是问老妪,“嬷嬷,鸠山派是什么,我听不懂。”
“是江湖上的门派。”老妪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叮嘱他,“小公子不用懂,也不要去问。”
“哦。”
……
昼伏夜出的杀手总算出动了,比昨夜的人更多,埋伏在路上。
那些人在两边拉起绳索准备架翻马车,被徐琬一匕首扔过去砍断,没有得逞。
今日迎敌比昨日更有经验,罗金他们见识过徐琬的身手,知道如何分工配合才能不拖她后腿,故而全围在马车四周,以防杀手偷袭。
然而对方今日也是有备而来,只管躲在林中放箭。
咻咻几声后,挡在马车前的护卫就不幸中箭,罗金大骇,“小心!”
所有人立刻拔刀击砍飞来的箭矢。
须臾后,箭总算射完了,林中传来一阵骚动,那些人终于肯露面,约摸有二十来人。
徐琬当机立断,跳上马车顶,占据最高视野,同时摸出一包东西。
眼看就要交手,罗金紧张得很,正欲问她为何不下来迎敌,就听见一声闷哼,冲过来的杀手突然就倒下了。
众人大吃一惊,不是,这不就是数丈之外,弹指一挥索人性命吗?
若是白日,说不准能看清她出手,可这会儿凭着月色和风灯,视物不清,只能看见有人倒下,而徐琬,悠哉悠哉站在车顶上,根本不知她是用何物取人性命的。
那些黑衣人接连倒下,只余三个,惊恐又防备地拿刀挡在身前。
太邪门了,他们竟感觉不到暗器射来的动向。
“罗金,我抓个活口。”
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跟一个孩子有这么大的仇怨,如此大费周章地,非要置他于死地。
罗金精神一振,跃跃欲试道,“怎么抓?”
徐琬一跃而下,“把地上的绳索捡来,听我指令。”
罗金忙招呼一个人去取绳索。
而徐琬则一面观察着对方身形轮廓,一面缓缓朝他们走近,瞧着根本就不怕他们。
那三人从未遇见这种情况,眼见此人还戴鬼面,不禁头皮发麻,互相觑一眼,正欲搏一把,围攻她,却不想她手速更快,右手剑指一弹。
什么东西疾冲而来,扎入胸间,三人瞬间便觉得使不上力,身子一软,咚地跪到了地上。
这下不用她提醒,罗金也知道上来捆人了。
他和兄弟们一边捆,一边兴奋道,“女侠厉害啊,竟抓了三个活口。”
说着就扯下他们的面巾,自顾自审问起来,“说!你们是谁派来的,竟敢三番五次地来刺杀我们金主。”
徐琬见他在问,便转身去了马车旁,撩帘问老妪,“嬷嬷可要带小公子去问问,知道了仇家,日后好提防。”
老妪疲惫摇头,月风拉开面具,不解地看着她,“嬷嬷为何不去,你知道是谁要杀我?”
“女侠!不好了!他们死了!”
罗金的惊呼传来,徐琬立刻扭头看去。
只见他和另外几个护卫手足无措地围站在那里,刚刚还跪在那里接受审问的三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手中帘子一放就往那边去,罗金急急辩解,“女侠,我们可没动他们,只问他们是谁派来的,谁料他们一句没说就死了。”
徐琬低头看了眼,三人无一例外的,唇边溢有血迹,是中毒身亡,只有死士才会如此,一旦被抓,就会咬碎藏在齿中的毒药。
对方也是大手笔,昨夜加上今夜的,约摸三十个左右的死士,全折在他们手里了。
“咬毒自尽,与你们无关。”
她对罗金道,“你有兄弟受了伤,去看看要不要紧,包扎一下尽快赶路。”
“哎好。”
罗金应下,与他们一道忙活去了,徐琬却留在原地,吹燃火折子,开始挨个拔针。
重复利用才不浪费。
半晌后,她拔完针,罗金也来找她,顺便把匕首还给她。
“女侠,不幸中的万幸,只一人肩胛骨中箭,伤势不太重,拔箭后敷上金疮药就可走,可以等到阳城再就诊。”
“那就好,走吧。”
罗金看了眼那些尸首,好奇地问,“方才看女侠在他们身上摸,不知是在摸什么?”
“长针。”
“嗨呀,原来如此。”罗金猛一击掌,“我们就说,没看到女侠出手,没想到竟是小小的一根针要了他们性命,混武场的,果真厉害,罗某佩服。”
徐琬客套,“你们也不赖。”
说罢,便不理会罗金,径直去找老妪,“他们服毒自尽了,日后你们主仆二人小心点。”
五百两买护送服务,也不妨她多嘴提醒几句,毕竟月风那孩子还不错。
老妪没说话,倒是月风叫住她,“阿玊姐姐,多谢你。”
“分内之事。”
她不知道那老妪有没有跟月风说仇家是谁,不过想来,等到阳城,他父亲带人来接走他,自然就安全了。
凡事事不过三,就连遭遇刺杀也不例外,余下的路途中无事发生,很平安地抵达了阳城。
到阳城时正是辰时,日斜东方,光照大地,城池建在开阔平坦之处,似是一望无际。
街市的繁华程度不比上京差,贩夫走卒,往来商旅,叫卖议价之声,宛如蜩螗沸羹。
果真如风物志中所言,四时皆明,市井繁华,物阜民丰。
老妪贴心地为月风撩开帘子,以便他欣赏风土人情,月风一路看着,小包子脸上却并无喜悦。
罗金带着他的兄弟去医馆治伤,徐琬和剩下的护卫,则陪同老妪和月风住进约定好的客栈里,等对方来接。
在路上叽喳不停的月风,此刻彻底成了小哑巴,规规矩矩待在房里,坐在桌前,晃着小短腿,捧着脸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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