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做饭时,瑾音头都大了,家里就一点粗粮,这可怎么做啊,难不成吃野菜粥?
瑾行和瑾玉望着发呆的瑾音:“阿姐,怎么了?”
“没什么。”瑾音回过神,笑了笑,“你们想吃点什么?”
“还能吃啥?”瑾玉疑惑地看着瑾音。
瑾音叹了口气,拍了拍瑾行的肩膀:“瑾玉烧火,瑾行去摘掉点青菜来。”
煮粥快得很,把菜剁碎了往粥里一撒,再煮一小会,就可以出锅。
三人围坐在桌前,一人面前一碗菜粥。瑾行和瑾玉大口大口,吃的津津有味,很香的样子。
瑾音疑惑,难道她穿越自带金手指,开启了厨神模式,一碗平平无奇的菜粥偏偏让她做成了绝世美味?
瑾音满怀期待的尝了一口,立即泪流满面:她果然高估了自己,菜粥它毕竟只是菜粥。而且这糙米粥,真的是糙啊,割的她嗓子疼。
“瑾行,瑾玉,很好吃吗?”瑾音看向吃地正香的两人,没忍不住问。
“好吃!”瑾行呼噜噜吃了几大口,瑾玉也紧跟着点点头。
“阿姐……”瑾行吃完一抹嘴巴,迟疑着说:“家里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完了,咱们还是得省着点吃。”
瑾音一听,哭笑不得,本想说点什么,却见瑾行和瑾玉稚嫩的脸蛋挂着不符合他们这个年龄的忧虑,心一下子软了,便安慰他们:“知道了,阿姐以后少放米,多放菜。”
三人很快吃完了饭。
收拾完饭桌,烧了点水洗漱,便上床睡觉去。
本来以为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环境,会很难入睡。可是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的两个便宜弟妹,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窗外天色才蒙蒙发亮,就醒了过来。没办法,她实在是太饿了。
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瑾玉瑾行,瑾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想到了以前吃过的红烧肉、可乐鸡翅、蛋糕、奶茶……
啊啊啊,不能再想下去!越想越馋,越想越饿。
瑾音咽了咽口水,蹑手蹑脚地起床。摇了摇头,挥散盘旋在脑海中的美食,起床去做早餐。
厨房的地上还有一些红薯,瑾音不想吃粥,便蒸了几个红薯。
吃过早饭,瑾玉和瑾行挎着小篮子,说是要出门,去河边草地上挖些野菜回来。
出发前像个小大人一般,千叮咛万嘱咐,让瑾音留在家里休息,把身体养好。
瞧着他们俩慎重的样子,瑾音看得直发笑,连忙点头应下,两人这才手挽着手出了门。
这具身体现在确实也没有完全恢复,马上出去干活,只怕会加重病情,那可就得不偿失,瑾音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其实瑾音也在思考,怎样才能让这个家过的好一点。家里有两亩水田,已经插完了秧。另外还有四亩荒地,过段时间下了雨便要去犁好地,种上红薯等作物。
这些荒地是王氏带着几个孩子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往年油菜、花生轮着种,也会种上红薯、土豆。只是土地肥力不够,产量少,还得养养。
水田每年要交三成赋税,荒地在官府登记地契还不满三年,倒是不用交税。朝廷有明文规定,开垦时长不足六年的荒地免交税赋。这个时代还有人口税,年满十岁每年要交三百文铜钱。
往年不忙时,王氏带着孩子去山上挖野菜,或是接些城里的绣活。虽说她家赋税还不算太重,可家里成年劳动力也只有王氏,还是个女人。
辛辛苦苦一年,没日没夜的干,家里人依旧吃不上饱饭。更别提现在,家里唯一的大人也没了,就剩下他们这些小孩。
瑾音自小是农村长大,她就没听说过有人靠种田发家致富的。更何况在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古代农耕社会,粮食产量极低,又要缴纳各种赋税,瑾音没有一点把握,靠种田能养活一家人。
现下,家里还有点红薯,育好了苗直接扦插就可以,只是其他的粮食蔬菜种子还是需要买的。瑾音盘算了一下,买完各种所需的种子,也就剩下三十个不到的铜板。
水稻才种下不久,少说也得半年时间才能收获第一季水稻。家里只剩下一筐没有去壳的稻谷,另外二十几斤红薯和土豆,真的能支撑她们熬到新粮收获吗?
她今年夏天也要满十岁了,秋季是必须得交人口税的。
瑾音瞬间觉得压在肩头的担子沉重,她心里烦躁得很,便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走动,不停思考对策。
前世看的那些穿越小说,女主角哪个不是自带金手指,即便没有,也是出生大户人家,不愁衣食。怎么到了她这,一穷二白不说,还肩负养家带娃的重担。
真愁人!
瑾音各种尝试,试图唤出了系统或空间,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裸穿!
叹了一百八十回的气,控诉老天的不公,最后只能接受残酷的现实。
余光扫到墙上挂着的弓箭,她一拍脑袋:对啊,她可以打猎啊!
前世跟着爷爷在山上山下的捕猎,耳濡目染下学了很多捕猎技巧,练了一手好箭术。后来更是差点被选上国家队,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只是因为担心爷爷无人照顾,她最终放弃了。
没想到到了异世,爷爷教的那些本领,居然成了她最大的依仗和底气。
说干就干,瑾音不是个沉迷于过往的人。她取下弓箭,试着拉开弓弦,试了两次,居然没拉开,瑾音尴尬了。
这毕竟是杨父用过的弓箭,对于一个刚过病,虚弱的小女孩来说,这弓箭所需的臂力是她远不及的。
瑾音想了想,埋头钻进一堆杂物里翻找。找了一会,她才拿着一只小弓箭出来,正是杨父在时为她做的玩具。
瑾音试了试,很好,正适合她现在的力气。瑾音左手搭弓,右手拉弦,蓄力瞄准目标射出,便稳稳命中目标。
瑾音又射了几次,次次正中目标,这才满意的收起弓箭,决心再过几天,便上山探探情况。
有了成算,也就不再那么焦虑,心里紧绷着的弦松了许多。
前段时间一直下雨,衣物有些发霉。正巧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瑾音把被子、衣服都搬出来,晾晒在院中的竹竿上。
微风徐徐,阳光正好。满眼望去都是充满希望的嫩绿。外面传来鸡鸣狗叫声,桃花、杏花探出墙去,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特有的芬芳。
瑾音静静站着,闭眼享受了一会这美好,心中万千思绪。可待她再次睁开双眼,只剩下面对现实的坚定。
从此,她便是杨瑾音,三个孩子的长姐,撑起这个家的顶梁柱。
瑾音将换洗下来的脏衣服装在桶里,正要拿去河边清洗。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叫声:“阿音,阿音!”
一名身着棉衣的圆脸女孩推门进来,手上还提着个篮子。
“阿音,你没事了吧!”她跑过来拉着瑾音左右瞅着。
这是瑾音的小闺蜜,名叫红英,今年也是十岁,和瑾音一年出生的。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又因为名字里都有个英(音)字,处的和姐妹一般。
“好的差不多啦,就是还有点虚。”瑾音见了她也十分亲切,莞尔笑道。
“没事了就好。”红英嘻嘻笑着,径直走进房子,将手里的篮子放在桌上,“我娘让我带了几个鸡蛋,给你补补身体。阿音,以后可千万得注意,不要再生病了。”
篮子里装了八个鸡蛋,这在现在可是份挺重的礼。瑾音本想推拒,可想到如今的境地,她只能将这份礼收下,暗想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回报红英家。
红英走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块贻糖,塞到她嘴里:“甜不甜,我爹从镇上买回来的,我觉得可好吃了,给你甜甜嘴。”
瑾音猝不及防,只觉得从嘴里甜到心里,她捏了捏红英的圆脸:“很甜,超级甜,谢谢红英。”
“好姐妹,谢什么。”红英脸色微红,被夸地有点不好意思。
她看着瑾音手里的木桶,问道:“要去洗衣服吗?那正好,我也正要去河边,给我娘帮忙呢。”
话说完,红英挽着瑾音的手臂,一路不停的说话,往河边走去。
瑾音听着红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也没有出声,偶尔点头应和。瑾音倒不是不喜欢红英,只是她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毕竟两人存在着年龄与时代的巨大鸿沟。与此同时,她也怕自己开口多了,让人察觉出她的异常。
红英也不管,从小她们俩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一个说,一个听。
路上,瑾音看到瑾行和瑾玉跟着村里的大孩子一起,在河边挖野菜,她才放心。两个孩子太小,她其实很怕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红英看出了她的担忧,安慰她:“瑾行和瑾玉从来不乱跑,她们都跟着大家在一起呢,你不用太担心的。”
“阿姐!红英姐!”不远处的瑾玉看见她俩,欢快地站起来挥挥手,手上攥着一把野菜,脸上还溅着泥。
红英大笑着的应了一句,瑾音也笑着招招手,瑾玉便又满意地蹲下去挖野菜。
河边,红英娘一边锤衣服,一边和村里的王大婶聊些家长里短。
“这不是阿音吗,病就好了?”王大婶见到瑾音,拿着木棰不停的捶打衣服,抽空抬头问了一句。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瑾音找了空位,放下木桶,挽起衣袖蹲下。
这边红英已经跑到她娘身边,说是要帮忙一起洗衣服。红英娘嫌弃里透露着宠溺:“你啊,不来捣乱就阿弥陀佛了。”
红英咯咯一笑。
红英娘站起身拧干被套,看了看瑾音,笑着说:“气色确实好了些,昨天瞧着你,脸色都泛白,真担心你熬不过去,现在看来确是缓过来了。这两天就别去下地干活,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叫你叔。”
“好,谢谢婶。”
没过多久,她们都洗完了,红英想留下帮瑾音一起洗,瑾音连忙推她回去。
红英娘都舍不得让她干活,瑾音一个外人,让红英帮自己干活哪里说的过去。何况她也洗的差不多了。
红英只得作罢,挽着她母亲的手臂,一同回了家。
洗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衣服洗净拧干。瑾音双脚发麻,僵硬缓慢的直起身,擦了把额头的汗,不禁感叹:没有洗衣机的古代,洗衣服可真费劲。
身体依旧虚,她在河边石头上休息片刻,眼见太阳越升越高,便也准备提桶回家。
走到一处柳树下,顿了顿脚步,这地便是原主摔下去身亡的地方,河堤边挣扎的痕迹还未被野草覆盖,小姑娘便已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瑾音默然站立,心理说不上来的难过,为小姑娘贫苦的一生感到难过。
收拾好心情,她才探出身子往河水中央看了看,发现果然有不少鱼。只可惜这地方太深,她并不会游泳。再加上这具身体对水有恐惧感,瑾音虽然很馋鱼肉,却也不敢贸然下河去捉。
她只能望鱼兴叹,眼馋巴巴的离开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