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弹劾方淮宠妾灭妻之事,三司联查,由于有太子党的介入,原本一件非常简单的案子,却是一拖再拖。
如今户部主事之人是太子党,而且太子如今正是用钱之时,所以想尽法子将方淮的案子一拖再拖,就是不希望方淮短时间内重新上任。
而五皇子成王殿下也是知道太子殿下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也是有意让方淮闲赋一段时间,正好能避开这一趟浑水。
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如今方淮腾出来位置,方便太子党动手的同时,又何尝不是方便他们自取灭亡呢?
而沈珏的案子,因着与张家有所牵连,便也一直久拖不审。
而今,圣上下旨召张权回京,张权却是以身体抱恙为借口,久拖不走。
而顾长卿到了梁州之后,先是发现梁州拥兵远超朝廷规定的上限,如今仅是光梁州府的兵马就有十万之数。
且这十万大军拥有自己军队的虎符,也就是说,这批军队,不听朝廷调遣,等同于梁州军已经成了他张家的私军。
况且,张家在梁州地界的龙脉之上修建陵墓的证据被顾长卿秘密传回京中。
圣上拿到了证据,龙言大怒,却是隐忍不发。狼子野心,何其嚣张?敢在龙脉之上修建陵墓,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随即,圣上连发三道圣旨催促张权回京,张权却始终以年纪大,身体弱为借口,推脱着不肯入京。
皇上心急,却不敢以张家在京中的族人为质,怕惹怒张权,以至梁州兵变。
毕竟,他手中有十万兵马,而梁州又背靠着西北关外,进可攻退可守,这样得天独厚之势,足以让他盘踞一方。
谁能想得到呢,一场小小的刺杀,竟是牵扯出来如此大一桩案件出来。
若非如此,任由张家如此发展下去,就算太子侥幸登基,只怕那时候的张权也远非太子能够控制的。
与虎谋皮,终究成了养虎为患!
三皇子礼王在得知此消息的时候,心中兴奋难以自抑。
他让人向皇帝进言,遣幽州节度使率两万精兵自梁州西侧的虎牢关拒守,再由朝中武将率兵十万自梁州与中原门户相连的潼关与梁州军对峙。
届时,再将太子殿下请入宫中,让其亲自将其召回。
若是太子殿下肯乖乖下诏,待张权离开梁州,圣上可立即派遣朝中武将去接管梁州军。
若是太子殿下不肯下诏,便立即将张家以及东宫党羽全部控制在手中,随即立即下诏废除太子的储君之位。
若是太子下诏张权却依然不肯动身回京,那与梁州军这一仗便是避无可避,届时,张家九族人的鲜血,皆会成为大周祭旗的第一碗鲜血。
若是太子肯下诏,张权也乖乖回京,那张家在梁州的根基势必会尽数被毁去。而太子也会因此断了一臂。
三皇子的主意无可挑剔,而今张权于梁州盘踞有诏不回,圣上便只有三皇子所说的路可以走。
张家一向是以太子为尊的,若是太子都无法左右张权,那张家更是留不得的。
就算太子还能掌控张家,可圣上也不可能再放任张家在边关如此肆意妄为下去。
最终,圣上采用了三皇子礼王的建议,将太子扣进宫中,命其写下诏书。
而在这一期间,东宫以及太子党羽,尽数都在裴青的监视之中。
自那一天起,圣上对外称病,召太子进宫侍疾,朝政由礼王和成王暂时主持。
这期间,朝中大臣皆感觉有异常,毕竟圣上病重,理当由太子监国才是。
所以,朝中一时人心惶惶,总觉得大周的天怕是要变了。
而皇上派去接管梁州的人,却并没有接受三皇子的推荐,因为他也怕,梁州十万兵马,好不容易从张权手中拿了过来,最后却又到了三皇子手中,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如今三皇子党羽也算遍布朝中,若他再手握一方兵权,那将来还有谁能掣肘于他?
所以,这次前去梁洲,圣上却是钦点了云麾将军陆琮为主帅,率军十万于潼关盘踞,一旦发现张权有异动,便立即与幽州节度使杨从云一起从虎牢关夹击梁州。
而令人意外的是,此次监军,圣上竟是秘旨宣沈珏前去任职。
其一,沈珏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圣上清楚沈珏满腹才华,兵法谋略如数家珍,任监军一职虽有些冒险,毕竟他没有行军作战的经验。
但论起经验来,有陆琮在,两人倒是可以相互弥补不足之处。
再者,沈珏初入朝堂,关系尚浅,且与张家有旧怨,沈珏过去,断然没有临阵倒戈的可能。
沈珏收的是圣上秘旨,所以,他出发的时候只有方琳薇一人知道他的去向,而沈正阳和张氏等人竟是对沈珏的去向一无所知。
但是,对于圣上连下三道圣旨召回张权,张权却是抗旨不尊的事朝廷上下无有不知的。
原本张氏和沈正阳都以为,张权如此嚣张,只怕圣上会下旨抄了张家。
岂料他们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抄家圣旨,却是等来了圣上病重的消息。
张家人都以为,张权坐拥梁州兵马,圣上有所忌惮,所以不敢动张家人,便只能以生病为借口来给自己台阶下。
为此,张家人一个个的越发的行事乖张起来,心中觉得就算是他们张家抗旨不尊了,作为天下之主的圣上都奈何不得他们,那么在这个京城,就算他们张家人横着走,那也是无人能管他们的。
而张氏,也因着张权的得势,在府中行事也愈发乖张起来。
方琳薇如今受伤未愈,她便要求方琳薇每天早晚必须要去给她请安,否则便是要闹腾着去请皇后娘娘做主。
原本她还要让沈珏去侍疾的,奈何沈珏如今已是不知所踪,她便只得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方琳薇身上。
毕竟沈珏是真的不在家,张氏一连监督了方琳薇的院子好几天始终不见沈珏的踪影,才作罢。
她觉得蹊跷,却是万万想不到年纪轻轻,没有半点作战经验的沈珏会被圣上秘密派去了前线。
她只以为,他好不容熬出头,被张定远一朝弹劾被停了职,心中不畅快出去哪里鬼混去了呢。
一大早,翠儿替方琳薇梳好头,很是愤愤不平的丢了梳子道:
“我瞧着夫人废了手后,竟是越发的不要脸了。
从前还顾忌着几分脸面,要在侯爷和外人面前扮一个和善嫡母的模样,如今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怎么苛刻怎么来。
如今姑娘腿脚都没有好利索呢,竟是就要到她跟前端茶送水了,这阖府上下那么多人,怎么就非要姑娘这么一个受伤的病人过去伺候了?真是不要脸。”
的确是不要脸呢!
可是如今在他们眼中,张家如日中天,哪里还需要做那些虚情假意的事来维护自己的脸面了?
权势就是他们最大的脸面!
有权势了,他们放个屁别人都说是香的,只有那些没有权势却非要顾及一张脸的人,才会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装模作样。
“我无所谓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去气一气她,听听她说几句狠话,再看看她那只残疾的手,就当是消遣打发时间了。”
这个沈珏也还真是言而有信,他说过张氏的手不必留了,便还真的没有让他留了下来。
她那只打人的手,果真就再也无法打人了。
翠儿嫌弃的朝着她白了一眼,她倒是有那个闲心去看人笑话了,可她跟着她一起过去,哪次不是提心吊胆的?
如今沈珏外出不在,这个侯府里,没有人会为她撑腰,他们要是铁了心要收拾她,难道她要跟他们动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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