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宋鳞比卸下一身的防备从书房里走出来,这个结果是她不敢预想的。
既符合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她轻轻掩上门,踩在地毯上的时候,厚实的脚感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都显得轻飘飘的。
佣人将她带下楼,自旋转扶梯而下之时,她这才得以真地观察起这座奢华的宅邸。
朱红色的书房门精致而威严,门环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放眼望去走道两边尽是这种森严的格局。
脚下是白底飘花、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那一块块大理石拼接得严丝合缝,宛如一幅巨大的拼图。
纹理自然而流畅,有的如丝线般细腻,有的似波浪般起伏,在阳光的映照下,色泽温润而典雅。
每一步踏上去,都能感受到那坚实而冰凉的触感,仿佛在与岁月对话。
路过客厅的时候,沈碧欢仍瘫坐在沙发上,大概换了几百个姿势,聊表自己的百无聊赖,实则是心情过于紧张而不自知的表现。
宋鳞比转过头去看向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开心早已洋溢在脸上。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偷偷在胸前竖起个大拇指向沈碧欢示意,藉此表达和分享共同期待的喜悦。
沈碧欢见状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马上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望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嘴里无声地在重复着什么。
然后马上又伸出手来比划着‘OK的姿势,宋鳞比见状使劲点头,沈碧欢这才兴奋地喊出声来。
“Yes!!”(太棒了!)
这场无声的狂欢很快又从短暂的欢呼,继而又转变成无声,这两个女人都不约而同地抑制住自己的喜悦。
在这个不适合狂欢的场合里,两个人都用无声的方式宣泄着自己的喜悦!
当宋鳞比终于从宅邸中走出来时,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神情瞬间变得轻松而释然。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芒。
此刻的她,脚步轻快,就像是一只摆脱了束缚的飞鸟。
庭院中的花草修剪得整整齐齐,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散发出阵阵芬芳。
上车之后,她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吴季的电话,
“嗯~事情搞定了!”
“什么??真的吗?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对你的敬仰啊!”
“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现在马上帮我找一个买家,一周内我就要出掉。”
“什么?湾流550吗?好的,我尽量,价格怎么说?”
“带着20年的租约,按现在的行价出!”
“好的,收到,我马上去办!那你今晚怎么办?要不要陪你喝一杯?”
“你就别管我了,先去办正事儿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宋鳞比此刻抑制不住的开心急需要庆祝一下,脸上一直堆着笑容,挂完电话嘴角还是止不住的上扬。
说实话,今晚确实想找个地方小酌两杯,收起电话,宋鳞比揉了揉眉间,随后轻靠在靠垫上长吁一口气。
草堂里,司徒璞云一整天都在伺机打算跟李柰好好谈谈。
只是苦于他也是个不太勇进的人,迟迟不肯主动出击,致使错过了多次李柰独处的机会。
“云叔叔,你能去李柰阿姨那边那个房间帮我们拿点儿东西吗?”
宋屿森蹦跶着跑过来,拉扯着司徒璞云的衣服撒娇道。
“可以啊,但是拿什么东西啊?”
司徒璞云知道他说的是四娘客栈那边的房间。
“李柰阿姨的书桌上有很多卡纸,你能帮我们拿一些过来吗,李柰阿姨要教我折纸飞机!”
宋屿森满脸通红,定是刚刚又在哪里瞎跑了回来,不得已李柰才出此下策,让他安静地待着休息一会儿。
司徒璞云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然后又瞅了一眼坐在走廊上的李柰,然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就向隔壁小院儿走去。
李柰的房间十分整洁,东西也很少,应该说是少得可怜。
每一样品类几乎都只有一个,铅笔只有一支,签字笔也只有一支,一个发圈,一条发带,不太像一个在这常驻的人。
但是她又确确实实地在这个房间里住了将近小半年了。
桌上特别显眼的是一个新手机,司徒璞云拿起手机发现它处于关机状态,顺手把桌上的充电线给插上去。
他又继续翻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们想要的卡纸,在抽屉柜里的一个小盒子里装着。
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十分精致可爱,所有的小东西都用小收纳盒分类装好,非常整洁舒适。
磨蹭了一小会儿之后,手机充上电后自动开机了。
屏幕自动亮起之后,就进入了主屏幕的画面,没有设锁屏密码,司徒璞云感到十分奇怪。
这时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在屏幕的下端亮起,还没等他定睛仔细看清楚,一大堆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已经连番轰炸过来了。
声势浩大,十分惊人!
司徒璞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一条未接来电的提示赫然映入眼帘,「xx医疗互助小组」!
他鼓起勇气向上划开屏幕进入未接来电列表,几百条未接来电的提示堆积如山,还有数百条短信息。
‘小柰,你的靶向药吃完了吗?快点回来取药啊!’
‘小柰,回来做个检查吧,看看肿瘤的发展趋势,能控制的话还是控制一下,任由它这么发展下去你会很痛苦的!’
‘柰,你去哪了?打这么多电话也不接,我们都很担心你!’
司徒璞云丢下了手机,不敢再继续往下看了,此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就像被上百只蜜蜂袭击了一般不停地发出嗡嗡声。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如脚踏浮云般回到草堂的,脑子仍然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再次看到李柰时,他内心深处不停地翻涌出满腔的苦楚,对她的心疼无以言表。
此刻的她正坐在亭屋的长凳上,受伤的脚正悠闲地搭在一旁,看向院子里正在绣球堆里扑蝶的宋屿森,她笑靥如花,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在阳光的折射下十分渺小。
司徒璞云默不作声就这么一直观察着她。
她偶尔开心地盯着那个小身影,随着他的调皮也心情活跃,偶有开朗的哈哈大笑。
大部分时候是默默地看着宋屿森,随着他的动线移动,然后眼神逐渐失焦,最终开始放任自己的神游,偶有蹙眉而不察。
司徒璞云就这么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捕捉着她,这般岁月静好的画面与他脑海中刚才那股悲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逐渐生出一股狰狞和悲愤。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很多‘为什么’是没有答案的,要怨只能怨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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