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媒体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关于林邑来的新闻。
「乔本资产的幕后花絮合集」
「乔本资产幕后掌权人似与沈氏联姻」
「钻石小开林某与沈氏千金的青梅竹马」
「沈氏家族似已敲定内婿人选」
「惊现沈林两大功勋之后餐厅约会」
「沈氏千金疑因奉子逼婚」
……
公国第一大家族的花边新闻,任何细枝末节各大新闻媒体丝毫不肯放过,就快把祖宗十八代的渊源挖出来了。
身处江湖的漩涡中心,林邑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丝毫不敢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他最是明白。
集团公司的整个公关部都在严阵以待,可是却等不到老板的任何指令,只说不要回复任何消息。
这次就连家里老母亲都快急坏了,但是任其是谁,在这个事情上都只有两种选择,其一是不要轻举妄动,其二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接受现实喜当爹。
“邑来,这新闻都说你跟碧欢订婚了是真的吗?”
“妈妈,你不要操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你叫我如何不担心,你不是不知道碧欢她可是沈家的女儿…”
“我明白,您放心。”
此刻林母想必也十分后悔当初安排他俩重新见面。
……
宋鳞比看到新闻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般,虽然早就心有猜测,可是当现实赤裸裸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一切才是那么的真实。
这一切犹如一座大山一样,死死地把她压在底下,毫无动弹之力,她反抗不得,申诉不得,毫无理由,而且也无理可讲。
她甚至不能要一个说法,她恨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简直活的太窝囊了,在这件事情上,处理得太没有自我了。
不应该如此,宋鳞比内心对自己呐喊。
说好的你情我愿,怎么现在变成怨天尤人了?
况且,真若如新闻所言,这个高度自己是无力攀登也毫无对抗的能力,还没凑上跟前就彻底的输了!而且是片甲不留……
但是她由不得自己就这么默默接受,她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传来时,她又觉得自己如此可笑,如此懦弱,并迅速地掐断了电话和滋生的贪念。
她在自我克制这方面能力还不错,虽然念头不能始终控制住,但行为可以,靠着这么多年的自律,她养成一个优秀的自我保护机制。
电话那头,靠在自己办公椅上出神的男人今天看起来可没有那么精神抖擞。
虽然并没有心乱如麻但也心如磐石,此刻的他正在面对这个恶劣的环境带来的伤害,正在武装自己。
深处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心,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如何还击才能不被牵扯,或者说全身而退。
没有武术绝学,更没有心得要领。在这个不是江湖,却江湖味十足的现代社会,九阳神功或者凌波微步都是没用的招数。
最致命的招数是以强大的心理素质,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未接来电,这通电话像飓风般给他带来更彻底的伤害,把他仅有的所有的剩下的,能带走的,统统席卷而去。
这通电话只响了一秒,让他很庆幸的是仅仅只有一秒,让他很失落的也是这一秒。
这一秒甚至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选择的权利,判断的能力。
这是既庆幸,又悲哀的一秒。
他拿起手机想要拨过去,但是拨过去又能说什么呢?没有解释的素材,也没有能期许的未来。
这是一段没有尽头的马拉松,说不好的期限,没有暂停键,也没有终止键。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机。又开始独自对着夜色独酌。
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往外看,是两个巨大的‘震旦’,这两个银光闪闪,在月夜中如同白昼般晃眼的大字,把漆黑的办公室照的灿烂如昼。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十分令人反感。
在黑夜中找不到黑,在白昼里却看不到方向,这个颠倒的世界毫无规则可言。
已经快两个礼拜没有跟林邑来联系了,互不联系的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可笑的默契,懦弱的默契,该死的默契。
今天的任务还算轻松,这几天总觉得有点乏,大概是忙坏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盯设计,找材料,脑子里有一大堆要实现的想法,事事都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这也是宋鳞比很优秀的个人品质之一。
今天中午约了乔本资本的副总和财务,今天是敲定最后方案的日子,然后就可以打申请提款,准备开始动工。
终于要大展拳脚了,这可是乏惫的生活中的一点点兴奋剂。
大艺术家司徒璞云跟她废寝忘食地忙活了好几个礼拜,把所有细节都确定好之后,还帮她找一个特别好的设计师,关键还是友情价,这个社会需要交很多朋友。
宋教授内心对朋友们的倾囊相助感激不尽,暗自要做牛做马去报答别人,殊不知这个别人可不想要牛牛马马。
带上最终档的宋鳞比按预约时间准时来到了曾经待了6个多月的乔本资本大厦。
站在大厦门口仰头往上看的时候,是高耸入云的巍峨,是触摸不到的温度,也是望不见的高度。
她知道该如何避开此刻不应该相见的人。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乔本副总的办公室,只需要拿到这个签名就可以去财务部提款,毕竟前面已经有老板亲手签过的大名。
所以这些都只是走一个过场,提完这笔费用,宋鳞比应该付的最后一笔收购尾款也差不多要到位了。
这边提出来,那边转进去,就像左手倒右手一样,可惜要绑住她至少小半辈子的拼搏,如果顺利的话。
但也有意外的可能,除非她失败了,生意草草收场。
不管怎么样,她还给自己留了一条任谁都想不到的后路,她可是在酒庄给自己留了20%的实股,已经过完会了,就待股权变更。
就算下半辈子一无所有了,至少还有酒喝,甚美。
顺利地拿到副总签名,去财务部办完手续后,等待3个工作日这笔动工款就能顺利地到账。
本以为会有诸多繁琐的流程,小心翼翼绕开了总裁办公室,轻车熟路万事俱备的宋鳞比当然不知道,今天也是借了林邑来的东风。
他几天前就给总经办传达了精神指示,要全力配合‘鳞比酒业’的工作安排,整个业务的进展既符合公司流程,又像是走了后门。
恰好符合我们应当看待现代社会问题的多面性该有的标准。
宋鳞比内心感慨万千,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就像曾经在这里奋斗了小半辈子的心血般,在这里孕育出一个伟大的项目。
内心也无比真诚地希望乔本能把这个造福人类的伟大项目运营成功,不管从哪种角度出发,能让文物和文明传承下去,就是功德无限。
晚上是值得喝两杯的日子,鳞比约了Derick要还债,美化地说是还债,负责任地说确实是需要一个酒搭子。
“嗨,Derick~”来到餐厅时,Derick早已在等候。
“Wow~Look at you~”
“怎么啦?”宋鳞比一脸不以为然,搞不懂Derick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女人的心理可不是很奇怪?她既需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想要大杀四方的惊艳,又不喜欢自己的昨天都被否定。
就要那种老娘每天都美的不得了,然而今天确实更上一个台阶的感觉。
要把握好这个尺度,比考雅思托福或者上剑桥哈佛还难。
“嗯~你今天美得像个火辣的小精灵。”
“哈哈哈哈,好吧,我喜欢这个形容。”
“我也喜欢自己这个形容,哈哈哈哈。”
无比愉快的索取和恭维,不紧不慢地在火锅店翻腾的锅底中冒出来,这顿饭吃完胖3斤都值得。为什么?
今天吃的可是宋鳞比最爱的潮汕火锅,她点了整整两斤的五花趾,一头牛仅仅才有两斤的部位全被她点了。
这种先到先得的透明规则,深得她心。比那些规定每桌只能点二两的八什么里强多了,那一小盘肉真不够塞牙缝的,很不过瘾。
在沙茶酱和满碗葱姜蒜末酱油醋调和的蘸料中愉快地填饱了肚子后,两人分道扬镳了。
这顿饭花了800多,小小一顿二人火锅。他们吃完了两斤肉之后大叹好满足,当然在用餐的过程中也收获了很多目光。
不是看美人,而是桌上那满满一桌子的五花趾差点引起愤愤不平的群众围殴。
喝了几瓶啤酒,脑子里也有点晕沉沉的,过量进食后的大脑应该是暂时性轻微缺氧,也许还有酒精作祟。
出了店门冷风轻轻一吹,浑身上下不由得冒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路上的行人在飒飒秋风中,三三两两,步履匆匆,也许是归去来,总之总有那么一个目的地。
抬头看了看星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就连星星都有自己的位置,宋鳞比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对面大楼的巨大电子屏上正在无声地播着火了很久的八卦新闻,某Mr. big的沈氏家族千金的花边新闻。
广播局怎么会允许这种新闻滚动播放流传了这么多天,宋鳞比纳闷的挠了挠头发,很快就裹紧身上的衣服往前走。
站在路边等红绿灯,传来阵阵凄清冷寂又婉转的歌声,有点像陶喆。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吧我不害怕;爱情好像流沙,心里的牵挂不愿放下;oh Baby让我这样吧……爱情好像流沙,我不说话等待黑暗能落下;爱情好像流沙,明知该躲它无法自拔;oh Baby是我太傻……”
(流沙 - 陶喆)
街角处有一个寂寥落寞的身影,在痴痴冷冷地唱着情歌。
站在红绿灯下的宋鳞比,不由得驻足望去,只见黑黑的影子像是一个失了魂的男人,清冷瘦长的身型长长地拖拽在路面上,影子上搭着的麦克风线的另一端是把凄苦传递给行人的便携式音箱。
上面放着的空盒子只有几张不太显眼的纸币。
驱车路过的林邑来,此刻也在路口,抬眼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将他俘获。
只见她挣扎在黑夜中,努力想摆脱一身的夜色,却被秋风裹挟,迷茫地找不到方向,而后又沉浸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艺人的歌声中。
林邑来打开车窗,秋风裹进来阵阵凄苦和无奈,鼻头不由得一阵苦涩,无言关上车窗,望着迷失了自己,和错过了一个绿灯的人影。
此刻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他似乎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直到被喇叭催促着拉回了目光,才踩着油门,踩着迷茫,踩着失落而离去。
“叮~”旁边的手机传来一声呜咽,屏幕亮起的是‘欢’。
“邑来,爸爸说让你明天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心中一阵苦涩,恰似一池飘荡在湖中的浮萍,一下子荡起涟漪。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 阿木)
也许大数据接收到了林邑来的down,遂合时宜地从收音机给他推送了这首歌?
回到家他拿出电话,打给助理。
“小莫~申请一下航线,明天飞北京。”
……
“对,下午4点左右。”
……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
不得要领的莫特助也不敢多言,只能对老板的要求言听计从。
他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老板面前求「亲亲抱抱举高高」,而此刻正是另一种必须要安安静静夹着尾巴做事的时刻。
就连在电话另一头的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的低气压,面对这段时间的媒体曝光事件,公司公关部门完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既不澄清也不承认,这也是老板的指示。
林邑来很少会跟助理谈除工作以外的事情,这也导致了他们之间没有必要建立私下联系和发展的可能性。
这一点的尺度莫特助也把握得相当好,但表面不沟通,心里还是能感受到老板莫名的惆怅。
可见他也相当无可奈何,被某种社会规则裹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