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府衙值守的大老爷姓张。
官派的知府,已经在府衙后院里荣养很多年了。
久而久之。除了每年他会向京城汇报一些情况。
基本上京城也忘了有这么一号人。
府衙所有的事物都由知府的手下来督办。十天一个轮班。
今天这位。恰好是从军队上撤下来的。
回来休整还不到十天。
一进门,身上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黑着脸坐到了大堂之上。
旁边的文书就把卷宗放在他面前:“张大人,这是一宗拐卖的案子,您可以先看看卷宗。”
当兵的最烦听到拐卖二字。
于是大喝一声:“这是好大的狗胆子,去把犯人给我提上来。”
其他人不要紧。
那个被田厨娘拉进来的女人,因为事发突然,领子又紧勒的她几乎上不来气。
此时还没有缓过气来,正在大声的喘着粗气,突然被这一喝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张大人看这女人跪在地上,以为就是拐子。
本身这女人长得也不像什么好人。
于是大手一挥:“来呀,把这犯人拉下去,先打20大板。”
拐卖孩子,人人得而诛之。
女人呵哧呵哧的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挥手,语无伦次的说道:“大人冤枉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她越是喊叫。张大人越觉得可疑。
哪会等她继续说什么,大声道:“如此恶妇岂容他狡辩,给我拉下去打。”
如意本来打算看笑话,又害怕此时把这女人打坏了,到时候又要拖延时间。
就轻轻咳嗽一声。
田厨娘听到了蹲施礼说道:“大人,被告是民妇。”
哦,这是弄错被告了。
张大人有些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然后又觉得,不对呀。这被告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怀里抱着的孩子也乖乖巧巧。
如今,拐卖人口的贩子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文书其实也很尴尬。这张大人一上来就弄错被告。
可以想见,接下来肯定更多的麻烦。
其实这个案子一开始。文书就看出来有很多问题。苦主凶神恶煞,几个人都不像什么好人。
这被告打眼这么一看,多半还是个被害人。
但是这既然告了,就得接状子。
于是在一边提醒:“苦主还有几个人在门外候着,大人,是不是要宣进来?”
张大人端正姿态,拿捏着父母官的样子:“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于是一大早就在府衙外头,等候的几个人呼啦啦的拥了进来。
他们被差役看管着,也不敢乱跑。
一进大堂里。
为首的老头颤巍巍的跪下来:“给大老爷叩头了。”
其他几个男女也都跪了下来。乱七八糟的磕头。
张大人,这才想起,刚开始进来的两个人,没有给自己磕头。
这程序就乱了。
现在要不要那两个人给补上?
他拿眼瞄一瞄旁边的文书。
文书秒懂微微摇头。小声提醒:“这老人家年岁大了,可以赐座。”
张大人于是一挥手:“给这个大老头。赐座?”
噗嗤一声,如意终于忍不住笑了。
不妄她今天排除一切艰难,跟过来看热闹。
张大人大喝一声:“大胆,谁人在此喧哗?”
如意笑嘻嘻的蹦打了出来:“大人安好。是我。我也是苦主,我是被告的现在的主家。我被他们一家子人骗了,我现在要告他们。”
小小的人,站在大堂中间,义正言辞。
张大人看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几岁呀?怎么就成了苦主了?”
今天这个案子真有意思。
如意大义凛然,一直那些跪在地上愕然,看着自己的田家的人:“他们骗我的钱财。伤害我的感情。我要让他们赔偿。”
曹掌柜终于反应过来如意的套路了。
这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笑眯眯的开口:“青天大老爷。我可以作证。我认识这个苦主。他们田家人欺人太甚。一定要赔偿。”
田老汉慌得从椅子站了起来:“你们休得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骗你们钱了?”
如意也不理他,笑眯眯的向着张大人一抱拳:“张大人,英明神武一定可以把案子断的清清楚楚。张大人,一定要为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做主啊!不能让这些地痞流氓来讹诈我们。”
她才不与田家人去争论呢。
所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一定要将这个大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田家人于是急了。
其中两个女人冲了上来,就要撕打如意。
如意躲在了差役的身后。
两个女人躲闪不及。齐齐的撞在了拿着刀的差役身上。
差役一惊之下,将刀抽了出来:“大胆。”
两个女人跌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这地板实在也太硬了些吧。
如意趁人不注意,向他们扮了个鬼脸。
换上哭唧唧的表情又回到大堂中间:“大人,您可看到了,他们想打我,他们想赖账。”
这一场闹剧开始的如此快结束的又如此迅速。
以至于张大人刚看到打算起来救人,就发现如意又回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又坐回座位:“那两个妇人扰乱公堂。拉下去打十大板,以敬效尤。”
田家人都大喊着冤枉。但此时也无济于事。
被冲撞的那个差役最是积极,他如今都气疯了。今年的年终奖多半是拿不到了。
一拎坐在他脚边的女人:“得令。”
一手一个拉了出去。
两个女人现在已经吓得瘫软。也不敢挣扎。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长椅上发出来的一声声惨叫。
这田家剩下的人都噤若寒蝉。
他们互相打着眼色,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文书也有些头疼。怎么这个拐卖案子反而成了敲诈案了?
他努力将注意力拉回到案子的本身。
如意首战告捷。却也见好就收。她悄咪咪的使了一个眼色。
田厨娘抱着孩子跪下去磕头:“大人。民妇这是有冤。恳请大人做主。”
田老头唯恐田厨娘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于是急急的打断:“大人不要听信这个女人的话。这个恶妇不是个好人。她拐带了我的孙子,她和那奸夫…”
老头的眼泪都下来了。
其他几个田家人都跪下来大喊:“大老爷做主啊。”
文书一看这乱糟糟的,就像个菜市场一样。什么都听不清楚。
于是提醒着:“大人。不如一个一个听他们怎么说。”
张大人也觉得闹哄哄的不像个样子,一拍惊堂木:“你们一个一个挨着说。谁要是胆敢抢着说话。先打他十板子。”
这个好。如意太喜欢这个张大人了。
一时间,田家人竟然都不敢吭声了。
于是如意清清嗓子:“大人,要不我先来?”
张大人也喜欢这样小丫头。笑眯眯的说道:“你先说,你先说。”
如意向着文书说:“我们和这田璐,签的是一年的租用合同吧?我记得上次还是您亲自督办的。”
文书记的这件事。点点头说道:“是的。有这么一回事。这应该还有半年吧。”
如意又问道:“那他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我们的仆人。还是他家的媳妇啊?”
这就涉及到专业知识了。一般的租用合同。这物件在租用期间就100%属于现拥有人。和他之前的主人是无关了。
当然,租用期结束以后。要完好无损的还归还给他的原主人。
但是这和人有什么关系呢?
人又不是个物件。
如意基本上是在偷换概念。
却不料得到了文书的认可:“照理说,田璐现在应该是你的仆人。与他们田家无关。”
如意眼睛一亮。就喜欢这样上道的人:“那么他们过来抢夺我的财产。算不算违约?需不需要给我赔偿?”
张大人此时也听懂了。原来是抢东西啊,这个他熟:“当然现在是你的东西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们凭什么来抢?”
就比如他已经抢了外族人的珠宝。那就是自己的了。怎么可能归还外族人?
此逻辑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