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里。
车马声在京凉青雀外栈道停留。
几位年轻人在栈道泊了车马,随即候在那里,说着话。
原来是夏承安同他妹妹夏妍,以及杜敬生和康芮,还有燕青。
“皇上呢?我们来拜别皇上。”
燕青的家眷已经准备好,杨姗在府上等他,他辞别了他的主上,将会携家眷下赣南,去守另一座城,当年冷宫那位青年,如今已经是手握绝对皇权的九五至尊。回想往事,他不悔辅佐他。在他最辉煌时,离开也好。
谢锦和秦钟,邢风,白烨(龙替),上官崇,几人在甲板待命。
谢锦笑笑,“还早啊,不过巳时而已。你们不如看下江景。今日总归你们离京,皇上朝里休沐,专门送别你们。起那么早做什么,去和大齐驸马喝酒吗?”
大家都笑了,皇上心里呕的很,那位与他有夺妻之恨的小人当道,他在物色人选与大齐清算。
但诸人皆知,新帝勤政,素日卯时起身,如今已经迟了两个时辰,实际日晒三杆。
正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偶尔放纵。
可以理解。
毕竟皇上他...那样...缺乏,且艰难。这次过后,不知...下次在经年,那位美人只怕又跑到九霄云外。
杜敬生说,“我们可以等到明天。没关系。”
燕青望着远方江面,没有参与这个话题。
夏妍也是。
夏承安和杜敬生都意会到皇帝懒床还未起身,都只笑笑,耐心等待,夏承安问:“敬生,你堂妹杜若配给甲板上哪位王?”
“圣职未下,都传是白烨,白烨果然有几分神似皇上。不愧是龙替。”杜敬生轻笑,“但是无论配给哪位,都是尊贵。皇上封了他四位过命亲信为亲王,嫁去都是王妃。”
冬日煦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入房间。
沈江姩缓缓张开双眼,发现自己腰间仍环着宋煜的手臂,床小,她被挤在里侧,他侧着睡,就这样拥着她睡一夜,离的那样进,拥的那样紧。
“什么时辰了。”沈江姩抬手去拂窗帘,她试着稍稍拉开窗帘。
手一紧,宋煜将她抬起的手握住,与她十指交扣,“有什么关系。”
沈江姩回眸见他眸子惺忪,挪了挪身,懒洋洋在她颈项找到一处舒服的地方,他说:“早啊。小笨蛋。”
“早。看起来巳时了。我原计划巳时到兵营报道的。我要起身了。”沈江姩见到从窗缝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宋煜漂亮的面庞,温暖而安定,她不由怔住,张开眼睛就看到宋煜,真的很好,“你从昨晚叫我笨蛋,叫到今早了。”
原想不辞而别,哪知睡过了头,昨晚过分了,起不来,根本起不来。
“还想要你啊。明日再去兵营了。朕叫人告诉一下嫪文极。”宋煜清晨将她拥过,“我下去见下他们几个,你在床上等我。”
“我要今天去兵营的。”沈江姩说着坐起身来,低头看见身上处处淤青,实在刺目惊心,“而且,昨晚我说过,我不将就的。”
宋煜倏地将面庞埋在她颈项,低低笑了出来,又说,“小妒妇。”
沈江姩被他莫名的笑意,弄的挺不好意思,就好像他在嘲笑她的原则似的,她四处找着衣衫,终于从床尾,地板,颇远处软榻,以及门边,将散落各处的衣衫捡起,穿上,随即去盥洗室洗漱。
宋煜揉了揉眼睫,他穿起衣衫,边系腰带边打开窗帘,看见几位卿家已经在栈道等他,他略略有些尴尬,这次迟的有些离谱了。
他亦走去盥洗室,沈江姩帮他蘸好了牙粉。
两人净牙期间,从铜镜中看着彼此。
宋煜想起沈江姩昨晚那般伤心的祝福他同新妃相处快乐,以及祝福他几代同堂,他又忍不住弯了嘴角,说道:“你早餐在房间食,还是抱你大海碗去食堂用?”
沈江姩咬着口中杨柳刷,睇着他,“你为什么一直笑啊?”
“觉得你可爱就笑了。”宋煜的笑容基本停不下来,“你将我衣衫穿在抱枕上?你不会搂着抱枕睡吧?笨蛋,你想我,你找我啊,你找抱枕做什么。你放过抱枕啊。”
沈江姩被他说的俏脸发红,她昨晚的真情告白,居然换来这位添了新人的皇上的取笑,她气鼓鼓的说,“你...你不要一直说我笨蛋。”
“你本来就是笨笨,你还不让说吗。”宋煜净牙,嘴角压不下来,“除非,你有事实证明你不是笨蛋。”
沈江姩被他嘲笑在抱枕上穿他的衫之事,实在尴尬而羞涩,她为了自证,她净完牙齿,扬起面庞,郑重其事的说,“好,那么我就告诉你几件事情,证明我并不是笨蛋。”
宋煜洗脸,声音颇有些含糊,“嗯,你说。”
“第一,险些使你将周芸贤举家抄家的臣子规,王八犬错字,是我做的,你在书房被气的要死,你都被蒙混过去。”沈江姩轻轻一咳,“第二,亡龙之过,使你父皇将周芸贤罢免官职的玉龙眼珠上的亡字,也是我刻的。你们都没发现。还有啊,翁氏中风,我促成的。最初周家的刺客,我买通的,他二弟科考落选,我刺激的。你一件都没看穿。我笨吗?”
宋煜逐渐侧目过来,他真的不知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她,干了这些利用各方利益,报复周府的事情,“这些事情倒是不笨。但是有件事情,是真的好笨。”
“何事?我不信。你讲出来。”沈江姩叉腰,“不然我不服气。”
宋煜拿手巾擦脸,“豫东杜敬生堂妹杜若,辽北陈思海次女陈囡,淮南赵觅我表妹赵清儿,上京宰相刘栾三女刘萃。朕选的四个女人。当然,朕不是在御书房将脚敲在软榻选的。是在礼部书房,礼部尚书翻的册子,吏部尚书浏览了好多女人,他帮朕选的,你应该找礼部尚书麻烦。”
说话之间小心翼翼,咬文嚼字,界限界定非常清晰。
礼部尚书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这位皇上...未免摘得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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