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离开后,我在办公室挣扎了很久。
两边都是朋友,可道德感和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我的犹豫,我决定去亲口告诉洪燕真相。
可是当我离开办公室后,我被击晕了。
等我再次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十分逼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尝试找寻出口,去摸索任何有用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每天会有两个看不见脸的人来给我送水和食物,我尝试过在他们送餐时逃出去,但是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胸骨和肋骨。
……
之后的事,我全忘了,只记得自己曾经是护士,现在是一位常驻胸外科的病人。”
后面的事情她说的模糊不清,或许也真的如她所说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对于洪燕。”
我换了一个舒适一些的坐姿,继续问道。
“愧疚,难过,还有怀念。”
王枝霞像是回忆起了曾经,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胸外科和精神科不同,胸外科拥有开向病院花园的景窗。
外面的光从景窗洒进来,落在王枝霞的脸上,她的神情柔和得像是春日午后的繁花。
温暖而又明媚。
“既然如此,你想再见她一面吗?”
我用舒缓的语气说道。
“有些感情不能通过别人来传达,需要你亲自说出口。”
“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等她做出反应,我率先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该下的棋都下了,就看这个局该怎么破了。
……
距离夜晚时间还很漫长,于是我打算把整个第二病院能去的地方都去了,能拿的东西都给收进玩家背包。
毕竟等世界结算,这些杂物多少都能换点星元。
我从一楼搜刮到八楼,就连楼道里的垃圾箱都没有放过。
路过一个都得去翻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中途还去找胡沙去食堂吃了个饭。
胡沙依旧表示不想跟我说话,只是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很勤快,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借着吃饭的机会把大体的真相讲了一遍给胡沙听。
胡沙听完这个故事后不住地摇着头:“造孽啊,这个星星真的造孽啊。”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冲着我说了什么后,又龇牙咧嘴地闹起了别扭:“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我们还在冷战。”
幼稚的小鬼。
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满了18岁。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一副看淡世间真理和悲欢的模样:“好好好,随便你。”
他看上去好像更气恼了。
吃完午饭,我们从打饭阿姨那里路过,准备离开时,再一次被打饭阿姨叫住了。
“小白啊。”
啊?小白?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阿姨喊的是我。
“阿姨,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呀,你要走了。”
阿姨放下手中的饭勺,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舍。
“这些天多亏了你们,咱们病院的食堂有了点人气,我也没有那么寂寞了。”
我无声地注视着打饭阿姨有些黯淡的脸颊,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胡沙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打饭阿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她重新拿起了饭勺:“在这里待久了,会有点想念过去,你们走吧,祝你们一帆风顺。”
“一路平安。”
我朝她点了点头:“谢谢您。”
胡沙则是一言不发地跟随着我离开了食堂,然后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掐了掐生锈的脖颈,目送胡沙回房间,同时在思考一些问题。
这小子情绪不太对,找机会问问他。
我回到自己的病房,按下了床头呼叫医生的按钮。
没过一会儿,原效春就赶到了我的病房,她一边走一边捆扎她的头发,直至发髻高过颅顶。
“找我什么事?”
原效春语气淡然地问道。
“帮我找个锤子?我在整栋病院能去的地方都翻过了,没找到锤子。”
我语气恳切地请求道。
原效春了然:“等着,医生办公室有。”
没过一会儿,原效春就带着锤子回来了。
我接过了锤子,表达了感激。
“今天晚上不会那么容易,”原效春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说着,“别太乐观,这也许会是一个死局。”
“新手世界不会给你必死的局。”
我试图阻止她的悲观情绪。
没想到她的情绪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语气甚至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对,对你来说确实不是。”
?
怎么个事儿?
我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没有说?”
原效春没料想到我会这样问她,她有些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依旧不肯多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
“……好吧,”无奈之下,我先退了一步,“反正你今晚会来,不急一时。”
原效春面色有些复杂,她说出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如果这个世界要让我们玩家自相残杀,你会怎么做?”
自相残杀?
看来原效春的确知道一些不能说的隐秘。
“我说过,不会有必死的局,我们三个人,都能活下来。”
我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原效春嗤笑一声,似乎并不太信任我的话。
我不禁叹了口气。
唉,还是胡沙小朋友好忽悠一点,这个女人很聪明,不太好忽悠。
“既然你认定是一个必死的局,那么不如看看我今晚会怎么做?”
我和气地商量道。
“当然,所以我才说我会去,”原效春将额前的碎发向后一捋,“今晚见。”
哈,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今晚要幽会似的。
我摆摆手:“再见。”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养,闭目养神,一直到傍晚。
我推开房门,就看到于信正靠在我的病房门旁边打瞌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醒醒?”
我尝试唤醒他。
于信原本合着的眼皮一下子就睁开了,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人。
“病员牌。”我把我的病员牌递给他。
“谢谢。”于信接过病员牌,将它放进了贴近胸口处的衣服口袋里。
一股寒冷很快就袭击了我的身体,我感觉到我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我不自然地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这样似乎能感到暖和一些。
“这污染可比昨天快多了。”
我苦笑道。
于信默默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只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放进了我的口袋里。
“你把你的药给我了?”
我拉开口袋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
有些时候这些NPC会让我感觉到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他们会关心,喜爱一个人,也会讨厌,疏远一个人。
……也许真的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