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到来前,我来到走廊找于信要回了我的病员牌。
因为快到门禁时间,此时走廊上已经没有什么病人了,只有于信一个人还在贴着墙发呆。
很快他就发现了我,破天荒地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多亏了你的病员牌,我这一天都感觉很好。”
“我们各取所需罢了,不必多谢。”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病员牌。
寒冷了一天的身体在接触到病员牌后开始逐渐回温,一些若隐若现的低语也彻底从我耳畔消失。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我能承受的范围,但是长时间的折磨还是让我有点吃不消。
“明天见。”
于信淡淡地朝我点了点头。
“明天见。”
我转身回到病房,在进门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朝着于信的方向看了一眼。
于信身影依旧靠在墙边,身形落寞,仿佛和整个世间都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之下,我脱口而出一句话。
“于信,你还好吗?”
一句普普通通关心的话语。
却让于信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让人捉摸不定,良久之后,朝我道:“我很好,谢谢关心。”
得到回答的我将房门关上了。
一扇厚重的门,分割了房间和走廊,像是分隔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
回到房间里,我开始了我的破坏行动。
原本打算撬地板,但我发现我根本撬不动,也不知道那个“我”究竟是怎么把地板撬开的。
于是我放弃撬地板的行为,改成抠墙。
我把一整个房间的墙全都抠得稀烂,然后又去拆衣柜的门。
本来就有些不太牢固的衣柜门很快就被我拆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076号白木子,你的药。”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之前被我夸过的护士姐姐。
护士姐姐目睹了我拆房的行为,却并不阻止我。
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无精打采:“记得吃。”
然后转身就推着车离开了,并不做过多言语,甚至没有盯着我把药吃下去。
看来洪燕的能力范围并不只局限于病人,就连护士和医生多少都受到了影响。
不过这倒也好,不用我费尽心思伪装吃药了。
我把小药袋放进衣服内侧小兜内,并将衣服牢牢扣紧。
在卫生间洗漱完后,我躺回床上等待午夜的降临。
身体有些轻微的发冷,我尽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目光紧盯着墙上的时钟。
尽管现在已经逐渐有一些呢喃低语在我脑海中响起,但是程度不算高,仅仅比白天强一点。
这还是在我身上有病员牌的情况下。
不清楚胡沙怎么样了……哦,还有原效春,也不知道医生受污染的影响大不大。
我的思维逐渐有些发散,从天文到地理,从古今到未来。
当我缓过神时,发现时间已经来到了23:56。
还有四分钟了。
我不敢再有任何精力的分散,全神贯注盯着时间的跳动。
23:57
23:59
右下角的秒数一点一点地升高。
直到它跳至59秒,即将到达0:00时。
我的精神像是一瞬间被击碎,时间跳动的一瞬间,我立马昏迷了过去。
……
嘶,为什么我总是在昏迷。
我被原效春唤醒的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是这个奇怪的想法。
“有人看上去像是熬夜了。”
原效春淡淡道。
我捂着还有点疼痛的头坐了起来,在全身上下一阵摸索后掏出了病员牌递给原效春。
还好,另一个“我”还算体谅我,并没有作妖到处乱藏我的病员牌。
怎么每次早上碰到原效春查房我都一副狼狈样。
我和她犯冲吗?
原效春照旧是看了一眼便还给了我。
此时此刻我才有精力来观察我房间的情况。
所有被我抠下来的墙灰全都消失不见,稀碎的墙体被完完整整地修复好了,没有一丝痕迹。
就连衣柜门都恢复了原样,尽管看上去还是有些摇摇欲坠。
我的猜想被证实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怎么打破时间了。”
我从床上起身下来,伸了个懒腰,顺便捶了捶自己隐痛的后脑勺。
“普通的打破时间可没有什么用。”
原效春意有所指地看着时钟,犀利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昨晚看到了。”
我朝她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
“普通的打破时间当然没有用,但是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打碎它,那可就不一定了。”
原效春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今天晚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可以选择来,也可以选择不来。”
我定定地看着原效春,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点什么。
“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但我私心还是希望你能来。”
原效春勾唇一笑,年轻活力的脸上绽放出靓丽的光彩:“我会来的,我必须来。”
“因为我很想知道,你究竟会怎么破局。”
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为什么说是“破局”?
她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不再多想,等到查房时间一过,我就立刻出了房门。
胡沙也在同一时间出了病房门。
他一转头就看到我,眼中迸出兴奋的光,但是又故作淡定,装模作样地在口袋里翻来翻去。
翻了好半晌翻出一小袋药,把它递给了我。
“喏,你要的药。”
我rua了一把胡沙的头发,夸赞他:“做得好。”
胡沙果然红了脸,但是表情却变得更加不在乎,神情甚至有些嚣张。
呵,拿捏。
现在我有两小包药了。
“我今晚会去胸外科见她,”我对胡沙叮嘱道,“你今天晚上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守好你的病员牌。”
“今天日子特殊,晚上护士一定会给你足够的药,留好你今天的药,精神撑不住了就吃一份,呆在房间,哪里都不要去。”
如果不是我要毁掉病员牌,还要半夜外出,我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胡沙昨晚的那份药。
可现在的情况让我不得不多做些准备。
胡沙大概率猜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还有些不爽:“白大叔,你又要去冒险,你还不肯带我!”
语气里透着埋怨和关心。
“放心,我会没事的。”
我轻声安慰他。
“谁担心你啊,我只是因为不能去觉得生气!”
“啊那你就是答应了。”
“我没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