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说完,目光在江若蘅和盛淮安身上打转,显然是在疑惑为什么还不来将圣旨接走。
江若蘅垂下眸子,努力将自己的腰背压弯,表现出一副惶恐,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如今以男儿身入了皇帝的眼,一旦日后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那她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时间,江若蘅的思绪乱如麻,面前宣旨太监手上的那道圣旨就如同烫手山芋,让江若蘅进退两难。
进,日后身份暴露,她欺君。
退,在外人看来那么好的机会她却放弃了,同样会引得他人的注意。保不准在他人的深挖之下,她的身份也会暴露。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眼看着江若蘅愣在原地,盛淮安却误以为江若蘅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给震惊的回不了神。
他伸手在江若蘅眼前晃了晃,没能等到回应,这才伸手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劳烦公公了。”
毕竟圣旨不能不接,如果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传到宫里对谁都不好。
太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他行了个礼,笑眯眯的看着盛淮安和江若蘅:“既然圣旨已经宣完,奴才就回去了,还请王爷抓紧时间启程。”
“这是自然。”
周安非常有眼力见的上前:“属下送送公公。”
他将人送出去的同时,不动声色的往太监手里塞了点碎银子:“一点小小的心意,公公可别嫌弃。”
太监将碎银塞进自己衣袖,笑眯了眼:“侍卫替奴才谢谢王爷。”
周安看了眼太监,将他悄悄拉到一旁:“可否向公公打探一下,陛下这道旨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太监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好做事,王爷身边的那位大人,日后一定前途无量啊。”
听到自己的好兄弟日后前途无量,周安打心眼里替江若蘅高兴.
“多谢公公。”
话毕,周安又往太监的手里塞了张银票。数额不大,但再怎么说也是一点心意。
送走了宣旨太监,周安重新回到王府,朝着盛淮安抱拳行礼:“王爷,人已经送走了。”
“嗯,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
“是!”应完,周安又朝着江若蘅走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好兄弟,我都帮你打听清楚了,只要好好干,日后一定前途无量,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江若蘅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脸上完全没有寻常人升官发财的喜悦。
前往静安城一事是在去救江若蘅之前就已经决定的,王府已经将东西收拾了大半,现下只需要重新清点清楚即可。
江若蘅也回自己的屋子,把要带的东西给带上。
王府的下人很快便将东西全部备好,除了赈灾的粮食药品等,还有从盛淮安私库里带出来的银票。
盛淮安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朝廷拨往静安城的赈灾银经过层层剥削到底还剩多少还不得而知,盛淮安明白,自己现在先做准备肯定是正确的。
东西备齐,王府的车队先行,在他们后面,便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和赈灾所用的银两物资。
一路上,江若蘅的表情都算不上很好,甚至能感觉到有些闷闷不乐。
周安看着奇怪,不由得用肩膀拐了她一下:“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闷闷不乐的。”
江若蘅回头看了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苦笑一声:“没什么,只是之前从未离开过京都,现在还没走多远,就已经开始想家了。”
周安神经大条,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反而还在安慰她:“安心了,以后离开京都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多,你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别太担心。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离开家吗,有什么好伤心的?!”
江若蘅点了点头,继续走神。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车厢里,响起盛淮安冷静沉稳的声音:“你若是不想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周安惊得拉紧了手里的缰绳:“王爷,这时候怎么回去?”
他们都已经出城了,难道还要让人走回去吗?
“王爷何出此言?”
“本王见你自领了圣旨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难道不是吗?”
话已至此,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周安在旁边急的差点上火。
现在队伍还在继续往静安城的方向前行,如果王爷把人赶下马车,那从城外走回京都,按照江若松这个体格,要真走回去,少说要去掉半条命。
没准直接死在半道上都有可能。
周安拼命的给江若蘅使眼色,让她适当的服一下软。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怎么也不能得罪主子啊!
没想到江若蘅却没有服软的意思,依旧闷着不说话。
盛淮安坐在马车里,目光平静。和江若蘅的僵持,谁都不退让。
最终还是江若蘅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厢里的盛淮安:“王爷多虑了,我没有不想去,治病救人本就是功德一件,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周安明显不信:“可你的表情……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愿意就好。”
听到江若蘅的回答,车厢里盛淮安一直紧握的手也松开,这才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疼痛感。
他在极度的紧张中,让指尖掐破了掌心,而在之前,都没有感觉。
可即便如此,盛淮安也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过去。
江若松为什么闷闷不乐,是因为那道圣旨吗?
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盛淮安百思不得其解。
诡异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周安也察觉到了,下意识的说话活跃气氛:“王爷,我都还没来得及问,在地牢里,江若松这小子受了什么委屈没?”
回应他的只有车轱辘碾过土地的声音。
周安:“……”
见氛围如此诡异,周安又下意识的看向江若蘅。
结果江若蘅也是个不说话的。
周安夹在中间只觉得头大,恨不得立马下车去跟着走路,把这空间让给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
这气氛太压抑了,他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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