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氏做了好几个噩梦。
梦见沈昀大败,被流寇斩杀。
又梦见将军府的钱财全部被外人掏空,自己只能流落街头。
忽而,屋内传来一声惊呼,王氏被吓得直接坐起来。
床头的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她惊得满头大汗。
不停喘着粗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狂跳的心脏稍稍抚平。
“原来是一场梦,吓死我了。”
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王氏下意识喊道。
“紫苏,快给我倒水......”
喊了好几遍,瞧见没人回应,又喊起了秦嬷嬷。
依然没有人理会,王氏这才惊觉这二人已经被自己关在了柴房。
她这房间其他人不能进,除了秦嬷嬷和紫苏,现在想喝口水都要自己起来倒。
忽然又想起当初,自己得了风寒,宁音总是会睡在隔壁房间,生怕下人照顾不周到。
王氏觉得如果不是秦嬷嬷和紫苏偷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宁音偷的。
毕竟这个房间就这么几个外人进来过。
越想就越心疼,起身倒了杯水喝下,又去柜子里翻了又翻。
现在她最头疼的就是这御赐的凤冠,到时候可怎么向皇帝交代啊。
......
几天后,沈昀给萧玄发去捷报,说自己已经顺利将流寇斩杀干净。
贼人首领的头颅也被悬挂于城墙之上,三日后便能凯旋而归。
是夜,明月高悬,银霜铺满大地。
东山营帐内,歌舞升平,沈昀与众位将领饮酒庆贺。
这次太子给自己的重任,他不辱使命。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贼人全部消灭,想必回去以后,他定能再受封赏。
沈昀现在是骠骑大将军,而他的目标就是做到大齐的一品镇国大将军。
他们做武将的没有人不想爬到这权利的最巅峰。
坐上这个位置,那可不就是权倾天下,荣耀加身,子子孙孙都会跟着享福。
沈昀心中畅想未来和宁音多生几个孩子,到时候让他们继承自己的衣钵。
将沈家的门楣世世代代都光耀下去,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沈家在大齐的地位。
想着,沈昀眼里带笑,豪爽地饮下一杯。
座下几名将领也开始阿谀:“此次大败流寇,可是多亏了沈将军的足智多谋,这才让他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是啊,沈将军有勇有谋,我大齐有此等将领,实乃国之幸事,想必这次凯旋,太子定会重重嘉奖。”
沈昀听着坐下人的马屁,心情越发畅快。
“来,再饮一杯!”
“回去之后,本将军也会在太子面前记上诸位的功劳,跟着我沈昀,注定飞黄腾达!”
沈昀说着,眼神在堂下舞姬们身上流转。
虽衣着性感,身姿曼妙,可是和宁音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也不知道宁音给自己做的那双鞋子做好了没有。
等这次回去,他便将人接回府里。
不管王氏同不同意,他都要将人接回去。
杨舒欢如果执意要留在将军府,那也只能做妾。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根簪子,这是白天他路过集市买的。
很淡雅的款式,宁音应该会喜欢。
他以前只顾着打仗,不曾懂这女子之物,这簪子也是揽月帮忙一起挑选的。
正想着,门外的士兵送进来两封急报。
沈昀收回思绪,随手抖开信纸,粗略扫了一眼。
只一眼,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积压了些许火气。
这信是自己安插在宁氏医馆的眼线寄过来的,信上说宁音做的那双鞋子送给了一个姓李的公子。
而前两天,他还看见那李公子命人给宁音送了不少家具首饰。
沈昀气得胸脯颤抖,捏住信纸的指尖一用力,便将那信纸捏得稀碎。
“宁音,你当真是我的好夫人!”
沈昀乌黑的冷眸里折射出火光,像是一只凶兽被抢走了猎物,周身杀气萦绕。
他倏而冷笑,舌尖抵了抵腮帮,“呵!哪个李公子这般不要命!”
沈昀将那稀碎的信纸丢在地上,又迅速打开第二封。
这封信是将军府护卫统领给他寄的,他随意瞥了几眼。
信上说将军府出了内贼,老夫人的首饰全部被偷,老夫人也因此气得差点病倒。
杨舒欢审问了下人,下人最终招供是宁音所为。
因为能够进老夫人房间的人屈指可数。
秦嬷嬷亲口招认说,她亲眼看见宁音拿了王氏的首饰出去变卖,所以才这般着急搬出将军府。
护卫统领之所以发急报过来,是因为杨舒欢跟他们说过两天让他们跟着一起上宁氏医馆搜寻证物。
护卫统领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杨舒欢以未来主母的架势威胁。
他也只能八百加急来征询沈昀的意思。
毕竟,没有沈昀的命令,他们哪里敢擅自行动。
沈昀看完信,倏而冷笑几声。
“既如此,就让她多吃点苦头,我倒要看看那李公子能不能护得住!”
丢下信纸,他对着揽月吩咐。
揽月皱皱眉,无奈点头。
沈昀让他回信给杨舒欢,说是可以带人上门搜查,也可以拆了宁音的医馆,前提是不能伤到人。
他虽不信宁音会偷东西,可宁音背叛了自己,那就该吃点苦头。
这样,宁音怨只会怨杨舒欢,倒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到时候,宁音没了医馆,还不是只能乖乖跟自己回府。
至于那个李公子,他特地交代了,如果真的出现,那就将他打死。
他一个护国将军,打死区区一个富商,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无二。
东山距离京都并不算远,派人快马加鞭,也就一日便能将急报送到。
杨舒欢收到书信是第二天的下午,看到信中沈昀的话,她神色陡然一喜。
沈昀果然同意了自己的做法,看来是当真对宁音失望透了。
那天,秦嬷嬷和紫苏被关进柴房后,杨舒欢就把杨舒景带到了自己房间。
在她的再三逼问之下,杨舒景承认了自己偷窃的事实。
虽说侯府不缺钱,可杨舒景沉溺风月场,光是给小兰她们买首饰都花了不少钱。
加上他好赌,侯府每个月给的份例就那么些。
莫锦绣觉得杨舒景烂泥扶不上墙,更不愿意多给银钱。
赌博迷失了心智的杨舒景无奈只能将主意打到王氏身上。
于是,姐弟俩就想出来这么一条一箭双雕的计谋。
将所有脏水都往宁音身上泼。
杨舒欢看着信中沈昀说让宁音吃些苦头。
便是嘴角微微勾起,哪里只是吃些苦头而已,这次恐怕得扒了一层皮。
“如烟,周福生那边情况如何?”
杨舒欢将信纸放在烛台上烧尽,转头问如烟。
“回小姐,周福生今日过来给奴婢送野山参,说是老太婆的身子已经出现问题,早上还吐血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暴毙而亡。”
闻言,杨舒欢阴恻恻地笑起来,那目光森冷宛如地狱里的恶鬼,和她在外的形象判若两人。
身旁的如烟看了都忍不住汗毛耸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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