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六是个聪明人,即便不必余冉提起,他又怎会不明白洪泽的用意。
此刻的自己只有依托余家,出京才显得名正言顺。他本不愿牵连余家,但从她同意与自己成婚的那一日,余家便是注定要趟这趟浑水了。
他冷眼看着她,与此同时,余冉也在打量着他。
两人相识时日不久,却好似都能看懂大家的底线,沉默良久。
“我自幼丧母,母亲后头还有一个舅舅和外祖母健在,素来对我最是怜惜,舅舅昨日书信寄来,说是外祖母听闻我成亲,却碍于年岁渐长不得前来观礼,在家中闹别扭,舅舅叮嘱我返乡,以慰藉外祖母终日记挂,六郎可愿一同前往?”余冉看着他,两只眸子亮闪闪的,看金六的眼神,显得格外柔软。
余冉的舅舅,正是凤阳府颖州备兵使楚怀亮。
眼前的余冉,若然如传言中一般聪明睿智,不过简简单单几句话,只怕早已洞悉了他的下一步,甚至有可能是全盘计划。否则的话,又怎么会想得出这套说辞,将他的下一步计划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出了京城便直奔凤阳府,金六陡然发现,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全然不在乎身外之物,竟能同他一个男子般说走就走,甚至金银细软都没带一点儿,两人一路不停歇,入夜时分,途经一处荒野,忽得冒出大批黑衣人,也不不多言,上前来便拔刀相向。
他们此次出门轻车简从,身边也并未带多少人,很快便被这些人团团围住。
长信肩膀上有个很大的一个血口子,鲜血浸湿了整个青衫,夜色下,十分骇人。金六也受了伤,却不见伤了哪儿,只是脸上煞白,他一手持剑,另一手将余冉牢牢护住,低声道:“别怕。”
他着实后悔,实在不该将她拉入其中,回头去看她,月光下,他的笑容绝美,这也是余冉第一次在他脸上瞧见这样的笑。
他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他们针对的是我,却未必敢拿你怎么样,一会儿我们在前方撕开一个口子,护你离开,你一路往凤阳府去,千万别回头。”
“六郎太小看我了!”余冉丝毫不慌,只反握住了他的手,目光灼灼,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指向那些黑衣人,看着他道,“无论哪一个战场,余家人从不背弃战友。”
金六忽然牵起嘴角笑了笑。
余冉颦眉看着他:“六郎不信?”
“我总觉得,会娶一个如母亲那般绝色姿容的女子,却从未想过,娶个将门虎女!”他笑得心无芥蒂,将她拉得更紧了。
长信跺了跺脚,转头对他们夫妇小声道:“我的爷,能不能等脱险了再聊!”
黑衣人越聚越多,悄无声息地蜂拥而至,天上是明晃晃的月亮,地下是明晃晃的剑光,整个世界都亮着,令人无处遁形。
如雨般的黑羽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十分精准地落在黑衣人方阵,他们乱成一团,忙着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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