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他的双眼布满了如蛛网般的红血丝,身体已疲惫到了极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而心灵更是仿佛被无尽的痛苦紧紧包裹缠绕,疲惫不堪到了极点。
同样身为失去亲人的人,程霖此刻所承受的苦痛,谢卫国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尤其是看到程霖还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却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承受丧父之痛,同时还要直面母亲病危这一无比残酷的事实,谢卫国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悯与深深的自责。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内心最深处拷问自己,为何当初自己没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去挽救程霖的父亲。
然而,一味地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显然是毫无意义的。
当下最为紧迫的事情,是要带着程霖前往办公室,共同商议有关他母亲的后续治疗方案。
这不仅仅关乎着林秀英的生死存亡,更是程霖必须要勇敢面对的艰难抉择。
“你母亲的病情极为严重,我们必须要去一趟办公室,医生需要当面和你详细阐释清楚情况。”
谢卫国一脸肃穆,眉头紧蹙成一团,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急切,他颤抖着双手将刚刚写好的纸板缓缓递到程霖的面前。
程霖的目光始终牢牢地、痴痴地定格在病床上的母亲身上,视线一秒也不曾移开,心中满是无尽的哀伤与忧虑。
程霖的双眼布满血丝,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死死地盯着谢卫国手中的纸板,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内心的怒火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于是,他咬咬牙,下定决心跟随谢卫国前往办公室。
见程霖起身,谢卫国急忙上前搀扶,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然而,程霖却倔强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人在前方艰难地行走着。
谢卫国并没有因为程霖的举动而生气,反而理解他此时内心的痛苦和无助。
他默默地紧跟在程霖身后,亦步亦趋,既要留意前方的道路,又要不时回头看看程霖是否跟上了自己的脚步,唯恐他迷失方向或发生意外。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承载着无法承受的重量。
程霖刚一踏入办公室,目光便如闪电般瞬间聚焦在了那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以及那四位女士身上。
他的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至极,犹如鹰隼般恶狠狠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压根儿就不认识这四名女士,只见她们一个个打扮得极为时髦,可那又能怎样,这件事和她们又有何关系!
“她们为何会在这里?”程霖一边说着,一边直直地伸出手指向她们,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十分明显。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可是你的长辈!”身穿酱色旗袍的女士率先开腔道,说话的同时还微微仰起了头。
谢卫国写好后递给程霖,程霖快速地伸手接过匆匆瞟了一眼。
“我才不管你们是谁,现在立刻给我出去,这是我妈妈的事,与你们毫无关系!”程霖愤怒地吼道,同时用力地指着门口,似乎要将她们统统赶出去。
“臭小子,我可是你母亲的姐妹,你竟敢如此对我们!”穿着深绿色套装的女士满脸不屑,一边说一边还跺了跺脚。
由于谢卫国手中的笔没了墨水,所以还是那位主刀医师拿笔写了下来,程霖这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你是我母亲的姐妹?哼!”程霖冷哼一声,继而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你们算哪门子姐妹,这么多年,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们,一次都没有。
每年过年时,我都会问母亲,您的爸妈,您的兄弟姐妹呢,她总是回答说没有。如今我母亲住院了,你们却突然出现,然后就说一句,你们是我的长辈,是我妈的姐妹,我会信吗?赶紧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们。”
程霖说完,便狠狠地拍着桌子,怒目圆睁地瞪着她们吼道。
四人被气得够呛,她们虽然听到了程霖话里的深意,可又不能将家丑外扬,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头子给她们下达的指示,就是要将林秀英接回京都。
“怎么了,无话可说了吧,那就给我滚,滚回你们那个所谓的京都去。
我不想见到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我妈的姐妹。
我妈在手术室,你们那副表情,明显就不是真心关心我母亲,来到我们这里,还各种嫌弃,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给谁看,难道你们就不拉屎拉尿,不剪脚指甲吗?
有什么好嫌弃我们的,赶紧滚回你们那连空气都觉得是香的京都去吧。”
程霖一边连拉带拽地将她们四人推到门外,一边嘴里不停地骂着,然后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这一幕让这些医生目瞪口呆,他们可不敢对着这些人,然而程霖却敢。
程霖倚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的愤怒让他的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一只手还不停地拍打着胸口。
医生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位主刀医师轻咳了一声,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程霖,先别激动,听我们说。她们确实是你母亲的亲人,这次来也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你母亲。”主刀医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并写了下来。
程霖转过身,眼神中依然满是怒火,一只脚还不停地跺着地面。“照顾?这么多年她们去哪儿了?现在才来说照顾,我不需要!”
“程霖,我们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但你也要为你母亲的病情考虑。京都的医疗条件确实更好,对她的康复更有希望。”另一位医生说道。
程霖咬了咬牙,“我母亲在这里也能得到治疗,我会照顾好她,不需要她们假惺惺的帮忙!”
“程霖,你别这么固执。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这是对林秀英女士最好的安排。”主刀医师耐心地解释着,还不时地比划着。
“慎重考虑?哼,我看就是别有目的!”程霖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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