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不得无礼!”
柔贵人大喝一声,咚咚的心跳声直冲上头,她最怕苏禾露出破绽,偏她还要跟来,现在还对菊青动手,真是只会拖后腿。
苏禾听到柔嘉愠怒的语气立刻收回手,颇有些委屈,那是她的本能,并非刻意。
“娘娘可有受伤?”
见菊青神情未变,柔嘉冷静了些上前检查菊青的手有没有事。
“娘娘见谅,我这宫女平素力气大了些,没有冒犯到娘娘吧?”
“不妨事,本也是本宫失礼在先。”
“本宫看妹妹的镯子别致,这才想凑近一观,没吓到妹妹吧?”
菊青强忍着疼痛撑起笑容,她抓到柔嘉时,那双手柔弱无骨并没有一丝防范,反而是苏禾的反应能力和余莺儿口中的一模一样,看来会武功的只有苏禾一人。
柔嘉摇头。
“没有。”
菊青玩味的看了眼苏禾。
“妹妹这个宫女的反应速度,着实让本宫震惊,莫非她是武学后人?”
“娘娘说笑,苏禾是有些功夫,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才学的,幼时嫔妾淘气总被磕碰到,阿玛这才让苏禾学来陪着我。”
菊青大方的打量起苏禾来,性格沉稳,长相普通,手掌粗糙的不像一个贴身宫女。
一想到就是她杀了抱夏,菊青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但她必须忍住,不只是言语,还有想杀她的眼神。
“妹妹家里待妹妹上心。”
菊青夸赞了两句柔嘉,临时起意似的说既然柔嘉要去了余莺儿,不如自己要过去苏禾伺候。
“这样也算公平,妹妹说是不是?”
原本还有些流通的空气瞬间凝固,苏禾表情未变,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到柔嘉那里,柔嘉没有看苏禾,清了清嗓子。
“若是昭嫔娘娘的吩咐,嫔妾自然遵从。”
“妹妹这就是太老实了。”
菊青爽朗一笑,转身坐回椅子上。
“你刚说了苏禾从小陪着你长大,自然只忠心妹妹一人,本宫要来也没有用处,本宫更不喜欢的是夺人所爱。”
“娘娘说的是。”
菊青没接柔嘉的话,想说什么最终只道。
“妹妹慢走。”
柔嘉深吸一口气。
“是,嫔妾告退。”
菊青还是第一次和柔贵人打擂台。
看来真实情况和她猜想的一般,柔贵人迫不及待的想甩开苏禾,今日若是菊青开门见山,柔贵人恐怕会直接带着苏禾来请罪。
越是如此,菊青越不会让这对主仆切割,杀人的刀有错,持刀者便是清白无罪的吗?
“有一事奴婢不懂,柔贵人为何那么轻易的说出苏禾有功夫这事?就不怕主子怀疑或是传出去吗?”
银珠学着抱夏的模样收拾茶盏,同菊青搭话,那种恍惚的感觉越发严重了。
菊青闭上眼。
“人要说谎话时,往往会说一部分真的惹人相信,柔贵人认下苏禾会功夫这件事,却只说她是用来强身健体,你觉得能那么快反制住本宫的速度仅仅是做强身健体用的吗?”
菊青那只手腕现在还是麻酥酥的,她和这个苏禾不能狭路对上,不然两个菊青也会吃亏。
“就像余莺儿想让她相信自己,也要说些本宫的真话,不然你以为大年初一她为何要来试探我?”
银珠一愣。
“娘娘的意思是,余莺儿出卖我们了?”
“嗯。”
菊青靠在椅子上,“她能出卖柔贵人,就能出卖本宫,本宫不惊讶。”
在柔贵人眼里苏禾挡了她的路便可以随便除去,完全不将十几年陪伴的情分算进情感中,推己及人,她也觉得自己和抱夏是这种感情,所以就算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也觉得只要她有足够的筹码,菊青便不会追究。
她已经轻敌,余莺儿说不说实话也就并不重要了。
“更何况余莺儿不敢背叛我。”
菊青自顾自的说着,她昨夜告诉余莺儿一旦她想临阵倒戈,菊青一定会将浣碧一事告诉皇上和莞嫔。
“你猜皇上要诛你九族,能不能找的齐你一家?”
菊青原话如此,余莺儿上辈子受了曹贵人的挟制,这辈子亦然。
“但,为什么是余莺儿呢?”
银珠的声音打断菊青思路,她睁开眼,银珠已经将桌案收拾干净了。
“你也不明白?”
菊青轻笑,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余莺儿。
早些时候扶持余莺儿,只是因为有前世记忆,菊青觉得余莺儿这个变量比其他人好控制,但屡次尝试之后发现事情发展轨迹已经偏离,菊青便不对余莺儿抱有希望,直到她跟自己说,柔贵人找到她,让她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皇上说一番话,菊青才意识到不对。
“柔贵人说要让奴婢在娘娘封妃时跟皇上说,娘娘还是常在时就时时咒骂一个名为“宛宛”的女子。”
余莺儿重复这句话时满是惶恐和不解,菊青知道她惶恐的是柔贵人妄言封妃,不解也是真的,她一个后进宫的宫女根本不知纯元皇后的闺名。
柔贵人显然就有很大问题了,不仅知道纯元,还看出了菊青模仿纯元获宠的路子,这个人一定要除。
“以后再说吧。”
菊青看着银珠摇摇头,不是不信任对方,是她太累了,一时半会也习惯不了身边换人。
“抱夏的丧事体面些办着,但不要惹人注目,多给她家里些银钱。”
活着的人终究比死人重要。
“葬礼本宫不去了,今日无论你们敲锣打鼓,只是出了殡以后,咱们宫不准再提抱夏。”
“娘娘……”
银珠知道菊青红着的眼圈不似伤心作伪,但她当断则断的能力着实让人佩服。
“下去办吧。”
菊青泄了气,轻声说,“本宫真去小睡一会,今天是初一,该有的赏赐别缺了,算是对你做本宫的大宫女第一道考验。”
“是,谢娘娘。”
银珠心情复杂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