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吸了吸鼻子,美人落泪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她泪花频现,哽咽着声音道:“希望陛下以政事为重,以万民为先。臣妾……只要能远远地看一眼陛下,就心满意足了。”
几句剖心肝的独白,叫皇帝动容。
再反观这几个弹劾她的臣子,尤其是方太傅,都已经低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她和皇帝了。
柳婻是真没想到安娜一开始入戏,竟能出神入化。
“蒋相,现在你满意了吧!”皇帝怒目而视,“平时你们这几个三天两头上奏折,规劝朕广纳后宫,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现在朕去了,你们这些人又开始联合上奏,指责人家妖媚惑主!一群冥顽不化的老古董!”
这下,所有人都默然不敢作声了。
柳婻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虽然笑意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姜丞相捕捉到。
气得他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无济于事。
谁叫他现在根本就没法动安娜呢?
皇帝见安娜哭得实在伤心,便抬了抬手:“过来,让朕瞧瞧。”
安娜抿唇摇头,抬手擦去眼泪:“还请陛下能以政事为重,臣妾只想好好陪在陛下身边,不想做那祸国妖妃。”
皇帝眼底果真划过一丝心疼,随后目光便化作利刃,几乎将蒋丞相等人全都杀了又杀!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还不给朕滚下去!”
蒋丞相气得满脸铁青,却又没有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臣子们都离开后,老皇帝才拉着安娜的手,将她带进自己怀里轻声安慰。
柳婻出来时,正好撞见蒋丞相与方太傅在说些什么。
“丞相大人,今日之事依我看确实是误会安小主了。”
蒋丞相却恨得牙痒痒:“她今日在陛下面前演这番戏,不正是证明了此女心机深沉吗?”
方太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但此事确实是我们几人太鲁莽了。”
“哼,迟早有一天,柳氏一党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蒋丞相眸光阴狠如蛇蝎,方太傅见了都无可奈何,只能独自离去。
柳婻眸中满是厌恶:“还请大人慎言,我柳家向来不与任何党派牵扯关系!”
“无知女子!”蒋丞相冷笑,“只怕你费尽心思寻来这个胡姬,也是你爹柳学士亲自教的吧。”
柳婻从前只觉得蒋贵妃冷血嗜杀,没想到她哥哥也惶不多让,竟然也十分不可理喻。
“先不说是不是家父所教,本王妃乃是陛下儿媳,为陛下生辰送上贺礼,本就合情合理。”
“再说丞相大人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你妹妹蒋氏打抱不平么?”
三两句话下来,蒋丞相脸色霎时巨变:“你……你懂什么!”
这是被戳中心事了,柳婻冷冷道:“难道不是吗?”
自从三月秦王戚谨轩薨逝之后,蒋氏三番两次的针对她,早就令皇帝感到不满和厌恶了。
现在好了,宫中又突然多了一个,与先皇后性情相貌皆有五分相似的异域女子与她争宠。
蒋氏兄妹不慌才怪。
柳婻懒得跟他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黄昏时分,天边布满云霞,太阳余晖将亭下两道人影拉扯得狭长。
戚良正执笔,写字静心。
而柳婻则素手紧捏着墨锭轻轻研墨,看似心平气和,实则心思都飞到了不远处正在说八卦的小太监身上。
“听说了吗?元妃娘娘今日请陛下去宫中用膳,竟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啊?怎么回事?只是用膳而已,怎会如此。再说元妃娘娘不是病了吗?”
“哪儿能啊,都说她脸色好着呢,根本就不像是病到需要家人入宫看望的样子。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
那两个太监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柳婻不由得侧耳倾听,就连手上研墨的动作都停滞了。
“听说陛下醉酒小憩时,元妃娘娘的亲妹妹,竟然在陛下面前宽衣解带……”
“陛下当场就大发雷霆,把丁府七小姐赶出了宫,还将元妃禁足了一个月呢!”
柳婻心中不由得暗暗咂舌,没想到老皇帝对不喜欢的人,竟然能狠心至此。
或许,也跟今天中午在上书房中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蒋氏和丁氏两族,恐怕不止是在后宫结盟,估计在前朝也有着坚不可摧的关系。
皇帝两件事一结合,自然就能猜出他们想干什么了。
这不就是往窗口上撞嘛!
柳婻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就连研墨的速度都加快了。
“这是听见了什么事情,竟让你这么高兴?”戚良停笔,抬头凝视她。
“自然是殿下龙章凤姿,俊美如铸。叫妾身心思荡漾,情难自禁呢。”
柳婻自然不会说今日在上书房发生的事,只轻佻勾唇,挑逗他道。
谁知,他掩嘴轻咳,压低声音道:“咳!本宫瞧你是越发不正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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