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接连盯了三、四天,也没发现嫌疑人的踪影。周一早晨,展鹏和杨毅又盯了一次早高峰,待早高峰结束后,两人去大柳树路边上的一家早餐店吃早点。
刚端着早点回到座位上,杨毅的手机就震动起来,看到来电的是陈飞,他连忙接听。
“杨毅,我请好假了,下午和陈立新一块儿飞过去。”陈飞开口就说。
“你真要来啊?”杨毅多少有些惊诧,他觉得自己的那些话白说了。
“嗯,正好这几天不忙,能腾出功夫。”
“那是功夫的事儿吗?”杨毅无奈地皱了皱眉。
“这事儿不说了,”陈飞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就是问问你,如果晚上没别的安排,咱们一起吃顿饭吧。”
“还什么吃晚饭啊,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们。”
“也行。”陈飞欣然应允。
放下手机,杨毅一脸苦相。
“陈飞要来?”展鹏就坐在杨毅的对面,听个正着。
“是。”杨毅吁了口气,双眉微蹙。
“人家来你拦着啥啊?”展鹏略感诧异,又有些不以为然。
“你不明白,”杨毅苦笑着摇摇头,“他过来是要旁听庭审,那案子挺敏感的,他现在的身份也敏感,刚升了副旅长。”
“都混上旅长了?”展鹏哑然失笑。
杨毅默默点头。
“嗨,人家都混成旅长了,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分不清轻重?”
“不是,他这人太讲义气了,我以前还真没发现,明天那场合说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呢,我怕他害了自己。”杨毅不无担忧。
“讲义气才够爷们儿呢,你希望他不讲义气?”展鹏哼笑一声,迟疑着说道,“别看我和他别别楞楞的,但单冲他这一点,我也佩服他。”
“你和人家别别楞楞什么啊?”杨毅白了白展鹏,面露不悦。
展鹏倒吸了口凉气,讪讪地说,“那不是他要和我较劲嘛。”
“扯淡。”杨毅心中再次涌出一丝不安,抬眼看了看展鹏,说,“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饭。”
“嗯,”展鹏点点头,“吃完饭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我打车就行。”杨毅略一思忖,说,“你别来回折腾了。”
下午,杨毅开车去了机场,接到了陈飞和陈立新,按照陈立新的要求,把他们送到了京友宾馆。
进了房间后,三个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第二天的安排,陈立新倒也识趣,说陈飞来北京的机会不多,晚上大家就各自安排,不用特别照顾她。
杨毅和陈飞回到了陈飞的房间,随意聊了会儿天,就到了晚饭时间。杨毅问陈飞想吃什么,陈飞想了想,说,“吃鸭子吧。”
“鸭子——你这说法真难听。”杨毅啼笑皆非。
陈飞一愣,随即会意,揶揄道,“那不就是鸭子嘛,我又没你那些爱好,说什么有分别吗?”
“你——”杨毅嗔怪地瞪了瞪陈飞,摇头苦笑,然后说,“行,谁让你是老大呢,你愿意说啥就说啥,咱们去大董吧。”
杨毅带陈飞去了阜成路的大董,他曾经去过一次,觉得那儿还不错。
幸好散台还有位子,两人没用排位。刚一落座,陈飞就像忽然想起来似的,问杨毅,“宋晓辉和王伟都在北京吧?”
杨毅一愣,笑道,“他们还真没什么其它地儿可去。”
“那就好。”陈飞吁了口气,望着杨毅说,“你跟他们联系一下,明天晚上我请你们。”
“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杨毅好笑地看着陈飞。
“我后天回去,特地留出明晚的时间请你们。”
“你别逗了,到北京,还轮得到你请?”杨毅不屑地撇撇嘴。
“杨毅,这事儿你别和我争。”陈飞皱皱眉,“王可——那时候,你们忙前忙后的,我一直没忘。你就不说什么了,但那俩哥们儿真不错,我来了北京,你就让我表达一下。”
陈飞既然这么说,杨毅倒不好说什么了,他压抑着心中的悸动,点点头说,“行,我现在就和他俩联系。”
当着陈飞的面儿,杨毅给宋晓辉和王伟打了电话,约好第二天晚上一起吃完。
杨毅叫过服务员,点了烤鸭,又点了几个大董的特色菜。他打量着陈飞,挑了挑眉,说,“明天早晨开庭,晚上我就不陪你喝酒了。”
“行,我自己喝,叫两瓶就行,我也不多喝。”陈飞笑了笑。
酒菜上齐,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陈飞意味深长地瞥了瞥杨毅,笑道,“我上次都忘问你了——”
“什么?”杨毅狐疑地看向陈飞。
“你那个什么——”陈飞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对了,形婚,怎么样了?”
杨毅哑然失笑,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关心你嘛。”陈飞嗔怪地瞪了瞪杨毅。
“你不是不赞成吗?”杨毅的嘴角浮起笑意。
“嗨,我后来也想了,不是当事人,可能都没什么切身体会,”陈飞打量着杨毅,真诚地说,“所以,别人——包括我,这些人的意见都不重要,你又不是孩子了,我得尊重你不是?”
“哎呦,难得理解啊。”杨毅有些意外,他感到意外的,不仅是陈飞突然改变的态度,还包括陈飞的用词——他想起展鹏在早晨提及陈飞时,似乎也说过“不是孩子”之类的话。
“所以——”陈飞歪着头,斜睨着杨毅。
“也没什么进展——”杨毅略一思忖,向陈飞讲述了住院期间结识曹军医、进而和佳佳见面的过程,但故意隐去了所有和展鹏相关的细节。陈飞饶有兴趣地听着,不时插上一两句话,一副不摸清底细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不挺好嘛。”陈飞的眼角绽出笑意。
“也不好说,这一段儿不是忙着案子嘛,也没顾上。”杨毅苦笑着摇摇头,“而且——”
“而且什么?”
杨毅笑了笑,对陈飞说,“原来没谈的时候吧,着急,但一真正谈上了,我倒——”杨毅没有把话说完。
“犹豫?”陈飞探询地看着杨毅。
“倒也不是犹豫,是琢磨的要比以前多了,”杨毅顿了顿,“形婚这事儿本来就挺难,我这个又是其中最难的。”
“怎么讲?”
杨毅吁了口气,苦笑道,“我是冲着要孩子去的嘛,不然我找这麻烦干嘛。”
“哦。”陈飞露出了然的神情。
“要孩子比不要孩子复杂多了,”杨毅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本来过两年离婚就好了,但有了孩子,考虑的事情就要多,这个时候,对方人品如何,就是最关键的因素了。就像你曾说过的,孩子是无辜的,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来尽可能降低未来可能给孩子带来的潜在风险。”
“这里边还这么复杂呢,我真是没想到。”陈飞感慨。
两人吃完饭,还不到九点,陈飞上了车,看看杨毅,不经意地问,“去你家看看,方便不?”
“那有啥不方便的?”杨毅尽管有些诧异,但还是满不在乎地回答。
“嗯,那就过去看看。”陈飞吁了口气。
路上的车不多,杨毅开得很顺,没多大功夫就进了地库。他和陈飞乘坐电梯上楼,不知怎么,感觉就像是和王可在同乘电梯一样,一时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到家,杨毅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带着陈飞转了一圈,陈飞沉默良久,蓦然开口问,“和楼上格局一样?”
一样一怔,随即默默点头。
陈飞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抚摸着沙发,叹了口气,侧身看向杨毅,又问道,“王可从来没住过?”
“是。”杨毅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那——”陈飞打量着杨毅,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我替他住一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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