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午饭,展鹏回到办公室,和王伟胡侃了一会儿,进了里屋,对杨毅说,“我下午出去一趟。”
杨毅正在抽烟,听到展鹏的话,打量了他一下,吐出一口烟,笑着说,“出去就出去呗,那么郑重其事的。”
“不是和你说一声嘛。”展鹏走上前来,呵呵一笑,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角点燃。
“不是老太太怎么了吧?”杨毅问。
展鹏摇摇头,“不是,老太太这几天还不错。”
“嗯,那就好。”杨毅顿了顿,又问道,“那下午还回来练吗?”
周二下午是他们惯常的锻炼时间,展鹏略一思忖,说,“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太晚。”
“行,知道了。”
展鹏伸出拇指向身后指了指,示意自己要走,杨毅默默点头。
展鹏转过身,离开里间,又和王伟打了招呼,手里夹着烟,出了办公室。走廊和楼梯都静悄悄的,他暗暗吁了口气,迈步下楼。
走到自己的汽车前,展鹏手中的烟刚好抽完。他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打开车门上了车,发动汽车。
汽车在午后慵懒的街道上穿行,一路还算顺畅,展鹏看着街道两旁渐渐熟悉的建筑,心中涌出淡淡的惆怅。
在一栋大厦前,展鹏减缓车速,将车驶进大厦的停车场,然后熄了火。他又点了根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略一沉吟,拨打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张文峰略显疲惫的声音,“有事儿?”
展鹏下意识地向左前方看去,两百米开外,那幢自己工作了十几年的大楼隐藏在周边的建筑中,瞧不见踪影。“你在队里吧?”他开口问。
“在。”
“脱得开身吗?”
“现在?”张文峰有些惊讶,但随即反应过来,反问道,“你过来了?”
“嗯。”展鹏淡淡回答。
“不上来?”张文峰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感情色彩。
展鹏迟疑一下,还是说道,“算了,不上去了,我在广发前的停车场呢,你过来吧。”
“行,我现在就下楼,等着我。”
展鹏抽了口烟,又下意识地向着刑警队的方向瞄了瞄,嘴角绽出一丝苦笑,然后把座椅靠背放倒,单手垫在脑后,悠闲地靠了上去。
一根烟刚抽完,张文峰就拉开副驾驶的门,窜了上来。他瞥了瞥展鹏,笑道,“来都来了,也不上去坐坐,见见咱们那帮兄弟们。”
“都在呢?”展鹏咧了咧嘴角。
“差不多吧,”张文峰点点头,“这大太阳的,这会儿都不愿意出去。”
“早出晚出还不都得出?”展鹏不以为然地哼笑一声。
“那也把这会儿躲过了啊。”张文峰笑了笑,叹了口气说,“乏,真他妈乏。”
展鹏瞥了一眼张文峰,会意地点点头,嘴边浮起微笑。
“哪像你这么滋润啊?”张文峰打量着展鹏,揶揄道,“我们就属于命苦那伙儿的,没办法。”
“少扯犊子。”展鹏装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两人对望着,都露出了笑意。
“怎么,过来有事儿?”张文峰迟疑一下问展鹏。
“你别装蒜。”展鹏皱皱眉,摸起烟盒递到张文峰面前,张文峰犹豫着摇摇头,展鹏呵呵一笑,也不坚持,自己点了根烟。
“我这几天抽得太多了,再想戒烟估计就难了。”张文峰叹息着说。
“那有啥难的,继续发扬不要脸的精神,蹭烟抽,自己不备烟。”展鹏促狭地撇撇嘴。
“你大爷。”张文峰瞪了一眼展鹏,讪讪地笑了。
展鹏伸手调整好靠背,坐了起来,吐出一口烟问道,“案子有啥进展吗?”
张文峰想都没想,回答道,“我们正在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顺带着扫扫外围,没什么关键的进展。”
“哦。”展鹏点点头,情形和他估计的差不多。
“不过——”张文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什么?”
张文峰咧嘴笑了,“我们发现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和另一个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还经常去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操,还好意思说?都差一点儿为了你献身。”展鹏嗔怪地瞪了瞪张文峰,忍着笑意,“没看我给你竖中指啊?”
“看见了。”张文峰哑然失笑,随即真诚地说,“谢了,哥们儿。”
“少拿嘴溜,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展鹏不屑地冷哼一声。
“嗯,知道逃不过你的法眼,”张文峰咧了咧嘴,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丁祥那天还说呢,看着你们俩倒是挺合适的,不行就凑活一起过吧,反正都是孤家寡人。”
“你们那些臭嘴,”展鹏喟然长叹,“哎,我是形象尽毁啊。”
“你还在乎那些?”张文峰眯了眯眼。
展鹏斜睨着张文峰,一脸苦笑。
“丁祥还说呢——”
“说什么?”
张文峰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就不知道你们俩谁上谁下。”说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展鹏哭笑不得,“这两三年没打交道,你们这帮孙子都变坏了。”
“哪儿有啊?”张文峰好笑地吁了口气,“你在时候啥样,现在还啥样。”
“少扯,绝对变坏了。”展鹏哼笑一声,打量着张文峰说道,“尤其是你,蔫儿坏蔫儿坏的,我要是知道有今天,当时就该把你掐掉。”
张文峰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
“而且,那方面——”展鹏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文峰,“好像接受程度也变高了嘛。”
“那方面?”张文峰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脸色微微发红,避开展鹏的目光说,“身边有个你,想不提高接受程度也难啊。”
“真的假的?”展鹏将信将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那还有——”刚说了几个字,张文峰就住了口,皱皱眉说道,“算了,不提这些了。”
“你就装,接着装。”展鹏笑了笑,又问张文峰,“你说你们在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他的身份确定了?”
“嗯,那个确定了。”张文峰点点头。
“干嘛的啊?”展鹏像是漫不经心地问。
“一个中学的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展鹏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不由得瞠目结舌。
“对啊,体育老师,”张文峰回望着展鹏,见到他惊讶的神情,略感诧异,“你干嘛那么大反应啊,有了你的先例,现在什么人是,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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