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莫急,你们二位确定要上船参加这三天两晚的活动吗?确定的话我这边马上就下单订票。”说着王老头已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这就等着李长安应下后,自己立时定下票来,免得她反悔了。
李长安正想答应,突然想到脖子上戴着的泰山婆婆给的用来固魂的银珠项链,正好只能撑三日,若是三日后下不来船,没见到李渭水,那自己是不是又得五识具丧?她便因此犹豫了一下。
见她犹豫,王老头生怕她反悔,便道:“要不我确认一下于笑兰去不去,他说不定也去呢!”
:“那好,那你确认一下,我正好也有事情需要打个电话,我出去一下之后回来告诉你我们俩去不去。”说着李长安摸出手机,站起身就准备出门打个电话,九黎站起身二话不说跟在身后。
刚出了包厢门,九黎那眼神一扫过来,李长安下意识的就小声解释道:“我总得问问他去不去,要是之前我们俩去倒没什么,我这不还戴着这个嘛。”她手指了指脖子上的项链。
当日泰山婆婆交给她的时候,九黎就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那银珠项链的功效,只有三日,三日之后里面魂力就会消散,她会再次变成五识有缺的状态,眼底翻涌了一番,但并未开口阻止她打电话。
李长安见他没说话,知道他默认答应了,便给李渭水拨了电话:“那个,想问一下过几日西市有个邮轮活动,你到时候会不会需要上船执行一些巡逻或者执勤之类的任务?”
:“这?没听说过,怎么?你要去上游轮玩?”
:“于家的事情有了一些线索,需要上船一趟,就是不知道那船开到哪,到时候三天两夜估计没办法回你家住。”李长安走到窗前,随意的用手拨弄着一旁高大的盆栽叶子。
:“行啊,那你们俩玩的开心,等从船上下来,差不多也就过年了,不过你身体没问题吗?”电话里李渭水的声音带着担忧。
李长安瘪了一下嘴,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放心,嘴上却道:“应该没事,三天两夜,你到时候若是有时间,在船下等我,能立刻碰上面应该就没什么太大问题。”
李渭水那边应了。
等挂了电话,李长安才感觉有些哪里怪怪的,为何自己出行要和他报备?这古怪的流程,什么时候开始的。
九黎站在一旁虽然一直没开口,不过从他细微的表情上就能知道,他此刻心情可比刚刚在包厢里被逗笑时相比差多了,他被冰冷的事实冷嘲热讽了一脸,收回停留在李长安脸上的视线。
李长安用余光看了九黎一眼,有些欲盖弥彰的咳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进去吧,菜都上齐了吧,刚刚看到好几个人端着菜进去了。"
两人再次回到包厢内,桌上果然已经摆满了。
:“陈师傅,好消息,于笑兰他居然也会参加这次的邮轮活动,他可是平日非必要不出他家豪宅的,我正好认识这次邮轮活动的票务人员,于家这次带了不少人一起上船,光是票钱就是一大笔数目。”王老头高兴的神情,让他双眼迸发出亮闪闪的光芒,因为他知道这下李长安一定会答应参加活动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买两张船票了,多少钱?”李长安想着既然船上人都齐了,那就没什么理由拒绝了。
王老头摆摆手,给李长安和九黎两人打了两碗汤,拒绝道:“诶,陈师傅你都答应帮我掌眼了,这点票钱算什么,两日后咱们到时候码头见?”
李长安看向九黎,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心不在焉,她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肩膀,问道:“那两日后我们就上邮轮上待三日?”
九黎回过神来,转过脸来对着李长安点点头。
这倒让李长安心里一奇,自从两人从巫族回来之后,九黎就总有时候会走神,她之前也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他为此担忧,可这几日他偶尔总出口些与以往不同的言论,以他的性子以往绝不会说出的话,这几日下楼散步时,墓前前,言语举动都有几分反常,她眼睫毛微颤,眼神在九黎脸上停留许久后,才继续和王老头扯闲话。
等到李长安结账后,三人从这临河小筑走出,两人与王老头告别,随意散步在河岸边的时候,李长安才不放心拉住九黎的手臂,想将他这些反常问个清楚。
:“你最近在忧心什么?九黎。”她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九黎有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李长安,用手把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在耳后,语气很平缓的说道:“长安,你应该知道一件事,我只在乎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李长安突然惊觉,也许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迟钝,因为两人相伴的时间太长了,期间自己记忆又混乱,她向来都是心安理得的,心无杂念的与九黎待在一起,从未往深里想,毕竟以他们的岁数来说,情爱之事都是些未曾勘破生死的人才会沉溺其中,而他们是最不需要也是最不应该被情欲所扰的存在。
对上九黎红色双瞳,李长安原本拽着袖子的手往上轻抚在九黎后背上,她想了一会,异常肯定地开口道:“不会死的,虽然我记不得以前许多事情,但我答应你,不会死的。”
九黎并没有被这两句话安抚好,他轻轻揽过李长安,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微风吹过河畔,不远处柳枝上的叮当声,许久后他才缓缓道:“不是我不想相信你,而是你已经自毁过一次了,我生怕你回想起过去,反倒会毫不犹豫的消失。”
他这样毫不保留的把所有的害怕都坦露出来,不给李长安一丝乱想乱猜的空间,明确的告诉了她,若是她想起被封印的回忆,自己就会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情,让李长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此时此刻的她并没有想起过往,也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做出自毁的事情来,虽然困扰的迷雾拨开了一点,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难道自己以前自毁过,想来是真的做过这般蠢事,才会让他如此忧心,将脸埋进九黎怀抱,脸颊还蹭了蹭。
九黎大手在李长安发间揉了揉,低声道:“你想做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唯有活着这件事,我希望你答应我。”
李长安脑袋里转了许久都不明白自己会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会存有死志,她一时踌躇,声音闷闷的答应道:“我答应你,即便我想起了过去,我一定活着,好好活着。”
即使知道她此刻只是因为没想起过去才这样斩钉截铁的答应,也依然被抚慰到了,九黎唇边终于浮起笑意,放开李长安,手指在她脸上捏了捏,带着几分无奈笑了笑:“你上次也曾这样答应过我,呐,这手上封印还是因此而留呢。”他故意的将双手的银镯银戒摊在李长安面前,居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尾垂着,活似受了委屈的大狗狗一般。
李长安这下子全身都僵住了,她记忆里只知道九黎是因为动手杀了一个凡人而受了如此大的惩罚,一直到那人转世之后,九黎的姐姐为了让他监视自己,同时想来那凡人也已转世了,才让他带着封印赎罪,但万万没想到,这封印起因是因为自己,她僵硬的堪比一块笔直的木头,话在嘴里转了半天,咬着唇说道:“我答应你,不论发生任何事,绝不轻易舍去性命。”
九黎静静看了她许久,看得李长安都有些紧张了,沉默着在李长安头顶拍了拍,轻声道:“长安,这一次若你还是如之前一般做出一样的决定,我也依然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的神力在我之上,这是你自己的劫,若你勘不破,这一次我还是会阻止你的。”
李长安稍微退了半步,非常认真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一直都言出必行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天道都抹不掉我的存在,等寻到刀之后,再寻个办法把李渭水身上魂魄与刀中所封的魂魄一换,到时候天南海北,我们再去看看这九州的好山好水。”
大概终于被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和表情逗笑了,九黎终于展颜轻轻道出一个字来:“好。”
见九黎终于笑了,李长安也小松了一口气,很快一脚踹在他腿上,带着几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挺行啊,九黎,从见面之后这么多日,一日都不曾和我坦白,今日真够出其不意的,甚至还恐吓我,你可真行。”
九黎被她这一脚踢的不痛不痒的,往旁边装模作样的躲了一下,两人恢复之前模样,走在河畔边互相闲扯互贬,虽然两人都好似用这样的方式将之前的情绪覆盖掉,内里李长安却被今日九黎的这番话掀起了轩然大波,被她用嬉笑的方式掩盖在眼底。
两人回到李渭水家中,这两日李渭水确实是躲着他俩,晚上加班到极晚的时间才回来,李长安居然在这两日都没有和他碰上一面,要有什么话都是电话了事,这两日只有早起时桌上留着的早餐,才知道这人是回来过的。
随便准备了一些三日邮轮上要用的衣物,九黎手上提了一个小旅行包,两人把房门锁了就准备出小区去码头了。
两人在小区门口正准备打车时,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智深兄面上带着几分憔悴站在小区门口,大概是李渭水告诉的他,他们两人今日早上要去码头,于是他就在门口等着李长安他们二人下楼来。
李长安见到智深兄之后,立时就明白是为了什么在这里蹲守着她俩,因为原先李长安电话里那样严词声明了智深兄与泰山婆婆不适合,想来智深兄亲自打电话担心李长安还会是同样的口吻,也许还会用别的方式搪塞过去,还不如面对面的和李长安讨个说法,为此也许是李渭水给智深兄支的招,又或者是他听了李渭水解释后执念要讨个明白,所以上门来堵人,这样不论如何,凭着几分交情在,总能当面说清楚。
“陈师傅,我去了之前五金店好几次,都没有见到店面开门,真的是为了躲我吗?可以让我知道一下不适合的理由吗?我目前虽然公职在身,可是我没有不良嗜好,我绝对不会拈花惹草,哪怕不喜欢我,至少我也能知道一下为什么吗?”智深兄开门见山的开口了,他眼神异常坚毅,倒是少了几分以往的莽撞,虽然他这样来自己已经很莽撞了,不过李长安看他神情如此认真,也不好再随意糊弄过去。
九黎深深看了一眼智深兄,李长安还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让他闭嘴一边呆着,他就拎着包往旁边走了几步。让李长安去应付这件事,毕竟要是他出口指不定得多伤人。
李长安干笑了两声,想怎么样圆滑的让智深兄打消认识的念头,声音格外和蔼的说道:“雨哥,可以问一下你真的非常喜欢泰山婆婆吗?她和你年纪差的有些大,而且家世上也不太匹配,所以可能你们二人不太适合。”
智深兄上前一步颇为坚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日我见了她,我整个灵魂好像都不是我自己的,我当然知道爱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但是能不能让我和她再见一面呢,我不在乎年纪,也不在乎家世,我家里长辈都非常通达,像我这样的职业能找到老婆就不错了,而且,我知道我长得不算很帅,也没有在警队有什么特别大的建树,或者也没有拿下几等功,可是我条件真的不错,也许认识之后能了解到我是一个很适合过日子的人。”
他这一副样子倒是真的像是奔着未来过日子去的,不单纯的是看上了泰山婆婆想谈个恋爱,而是准备往结婚走的,可这更难办了,李长安有些目瞪口呆,她也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帮人斩桃花这种事要是不熟悉的人还好说,这两人她都很熟,她该怎么样用文明人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呢?总不能大声明白的告诉他,且不说你们两在会不会在一起,单单就论寿数都是截然不同的,泰山婆婆她当一方土地神都已多少年了,那副样子更是保持了千年万年了,等你老去以后她还会是那副样子,与山河共存,而你不过是山野间转瞬即逝的存在,怎么会引起注意呢?
见李长安沉默难言的表情,智深兄眼里炯炯星光不减,再次开口道:“或者能让我再见一面吗?就一面,哪怕她看不上我,如果能当面拒绝我,也让我死了这条心可以吗?就见一面?”他开朗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至少她的店总不能因为我要去拜访一直关门吧,这样她怎么做生意,就见一面,若真的不适合,我绝不勉强,也绝不再打扰。”他声音异常镇定,这样坦荡的话语下让李长安再无法随便应付。
李长安无法再替他做出任何决定,既然他如此执着,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站的直直一脸坦荡的智深兄,只好说道:“那你等一下我问问泰山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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