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远听了,眼神下意识看向顾秧,仿佛在问“你准备好了没”。
季无羡冲中书令张世荣做了个“请”:“张相请,兹事体大,我们还是去亲眼见证方能安心!”
“好!”顾秧眼见老臣先走了,连忙翻身下马追上来说,“就依太保所言,入紫宸殿分个真假!”
她自信有万全准备,就算是先帝来了也看不出破绽!
这边,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假女帝穿戴齐整端坐在花厅里准备表演。
虽然事先演练过无数次,可是第一眼见到顾浅,见到那张脸上飞扬跋扈的神采之时,她还是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和心慌。
四目对视之时,她下意识垂下眼帘。
面对顾浅不怒自威的眼神扫视,她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身上的锦袍华服是从对方那里偷来的错觉,藏在广袖之内的手掌忍不住握紧了扶手。
而顾浅则是暗暗一惊,瞪大了眼睛去瞧她!
乖乖!
这傀儡竟然同自己长得分毫不差,连坐着的姿态都一模一样,如同复刻出来的!
只是那一瞥眼的闪躲,看在顾浅眼里如同投降时高举的白旗。
几个老臣见了坐上“女帝”纷纷愣住,又扭头去看顾浅: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醇亲王同开国侯冲她齐齐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季符离抱拳问她:“敢问陛下,你的金印呢?”
假女帝听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淡淡地冲身旁的宫娥使了个眼色。
那宫娥便揭开黄布,露出盘子里的金印,呈过来给大家一一瞧过。
季符离又问:“陛下,你的兵符呢?”
另一名宫娥便将兵符端过来让大家检阅。
季符离看也不看,继续问:“陛下,你的私章呢?”
假女帝望着季符离笑道:“前日丢了,想是被贼人偷拿了去!”
季符离听她如此回答,不再追问,只是笑。
就在众人心思摇摆间,顾浅三两步冲过去,回首掏——
一把抓住假女帝的发髻将她从龙椅上拽下来,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摔!
“哎呀!”
假女帝整个人摔在地上,一脸懵逼——她心道主子也没说过女帝这样匪气啊!上来就动粗,这还怎么演?
众人哗然,表情各异!
连宫娥都大吓一跳,忘了上前去扶她。
顾秧当即反应过来,指着顾浅喊:“放肆!来人,将这贼子给我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
长熠一个飞身落到顾浅前面将他护住,他手中半把玄铁扇缓缓展开,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在烛火下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谁真谁假尚未得出定论,醇亲王急什么?”
顾浅转过身一屁股坐龙椅上,白了一眼地上的傀儡:“废物,演得跟个木偶一样,没有半分帝王气势!要是我突然看见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带着一帮子老臣进宫,肯定会吓一跳!而你问都不问我们进来所为何事,人家季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顾秧到底是怎么训练你的?”
被cue的顾秧没想到表演才开始就偏离了方向,精心准备的金印兵符什么的被轻轻带过,顾浅的切入点实在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顾浅指着季符离对傀儡说:“我是君他是臣,从来只有我逼问别人,没有别人逼问我的份!连这一点都搞不明白,你装什么皇帝?”
中书令等老臣子用眼神相互交流,然后一致的摸胡子点头。
只有赵太保全程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傀儡不着痕迹地看了顾秧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略略整理了衣服,昂起头对顾浅说:“朕第一次见到你的脸,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顾浅根本不理会她苍白的辩驳,翻了个白眼:“切!你解释个毛啊!我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会解释,直接命人将你打入大牢,五百种酷刑轮番招呼,势必叫你吐得干干净净!”
傀儡暗暗皱眉,女帝根本不按照她们的节奏来,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顾浅指着顾秧和朱修远笑骂:“你们自以为准备好了假的金印跟兵符就能以假乱真?还有你,顾秧。我俩关系向来不太好,地方官员不知道此事,但是在场的老臣都很清楚——离京之前我让你监国只是为了告诉那些番邦,我大凤朝国本稳固,叫他们不要生蠢心思!”
“青阳河截杀,祭天巡城礼泼粪,还有这么多年来你在我饮食中投毒……你做下的事情,桩桩件件我都知道!之所以不杀你,是为了保全皇室颜面!”
顾秧:“……”
顾浅脑回路清奇,明明在说真假女帝,她却拼命抖黑料,叫人实在不知如何辩白。
“你们好好看看她……”
顾浅边说边走到傀儡面前,再次抬手抓住了她的发髻,将她脑袋狠狠往下一拉!
“再看看我,有没有发现破绽?”
傀儡向顾秧投去求救的目光。
“并……”
“看看,看看这张脸——确实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顾秧刚要开口,就被顾浅抢了先。
“但是这大半年我一直在喝药排毒、调理身体、坚持锻炼,身子骨比之前强壮许多!”
顾浅抬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说:“你们看,我活在阳光下,皮肤的颜色比她要深一些!而她,大概是经年累月被关在地下,见不到阳光,所以肤色有一种病态的白。若是我没有猜错,顾秧为了做戏做全套,应该还让她长期服毒,这样她的脉象就会跟我相像,连宫中御医也难以分辨真假!”
顾浅低头盯着傀儡问:“是也不是?”
傀儡眼神闪躲,又不敢堂而皇之向顾秧或朱修远呼救,只好回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些放开朕!”
顾浅笑了。
“哦?那你求我呀!你跪下来求我放开你呀!”
傀儡强装镇定道:“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跪下来求你?”
顾浅点点头:“嗯,这句话还行,但还是差了些火候!换做是我,在你出手的时候我就会对你下杀手!”
傀儡眼珠子转了转,说:“朕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亲自动手……”
“你除了‘一国之君’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顾浅打断她:“你不是不会亲自动手,你是不敢!因为你打心底里知道——我才是真的女帝!”
说着,顾浅从腰间摸出匕首,对准傀儡的脖颈动脉处猛地用力一划——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