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城。
顾浅早起去西市买马。
马贩子帮她挑好了马,收了钱便将马缰绳交与顾浅。
结果那匹精壮的马脾气大,不让她骑。
顾浅只好换了一匹脾气温顺的老马,骑上去才发现老马腿脚无力,只能走不能跑。
罢了,反正她屁股有伤近几日骑不得马,就用它来驮点衣服粮食。
等到了下个城市,屁股好了再买匹壮马。
马贩子见她一个弱女子,愣是不肯退差价,还扬起拳头恶狠狠地吓唬她。
顾浅气鼓鼓的牵着老马走了……奸商!
刚出巷子便觉眼前一黑——她被人套麻袋了!
“你大爷的敢绑架老子!”
顾浅本就有气,一边挣扎一边尖声嚷嚷:“救命!人贩子绑人啦——”
“老实点!再说话捅死你!”人家直接一把扛起她狂奔。
“老大,要不打晕吧?”
“你虎啊,看不出是个病秧子?一棍子打死了人家不给银子!”
这伙人不知跑了多久,最后拐入一间宅子将顾浅扔到了柴房里。
背人的说这丫头身上硌人——于是强行扒走了她的百兜小马甲。
其中一个纵欲过度脸的青白眼嫌弃地说:“一点肉都没有,啧!”
顾浅被颠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老娘的金瓜子啊啊啊……
老娘后半生的养老钱啊!
“吱呀,砰!”
柴房门被锁了起来。
门外传来人贩子掏出金瓜子兴奋的爆鸣声。
他们骂骂咧咧地分完赃就出门潇洒了,连个看守都没留。
也是,顾浅细胳膊细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哪里能挣开铁锁逃出来?
就算她逃了,从她身上抢的金瓜子也足够他们花天酒地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金瓜子可比她值钱。
顾浅两眼无神趴在泥巴地上,怀念前世的太平世道。
那里,奸商敢欺压消费者,一个投诉电话就让他乖乖退钱。
人贩子也不敢青天白日当街掳人,人民群众见了会打电话帮忙报警。
现在好了,金瓜子被人抢走了,自己也要被卖掉了……
其实想一想,住在皇宫当女帝也没什么不好,每天锦衣玉食的,虽然反派难斗,至少还有条活路。
她忽然有些期待被找回去了……
但愿这些杀千刀的人贩子不要将她卖去青楼,否则她得死那儿。
倘若真的被卖去青楼,她就自杀。游戏失败做回缸中之脑总比一直受罪强。
再说了,保不齐游戏公司会继续让她接入别的游戏世界……
想到这里,顾浅忽然就不害怕了。
连死都不怕了。
她琢磨着,一会儿人贩子回来,她要拿出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来,告诉她们自己是皇亲国戚这点金瓜子不算什么,重金引诱他们送自己回上京城……
中午,顾浅肚子饿了,人贩子没回来。
估计拿着她的金瓜子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气!
她自己都舍不得乱花,只敢去街边摊买粟米粥就大饼子。
下午,顾浅发起了低烧,头开始一阵一阵的疼。
她摸了摸又疼又烫的屁股,欲哭无泪……
天色全部暗下来之后,顾浅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便强打起精神来准备计诱人贩子团伙。
“杀!”
“贼子,吃我一刀!”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乒铃哐啷的砍杀打斗声和男人的怒吼斥骂声。
顾浅听得胆战心惊。
约莫两盏茶功夫,声音没了,紧接着有脚步声逼近柴房。
“咵”的一声,门上锁链被砍开,惨白的月光泻进来,大半都被门口的男人挡住了。
男人生得虎背熊腰,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活像一尊夺命阎罗。
阎罗当先一步跨进来,蹲在地上细细打量顾浅。
又进来几个人,摸出火折子照着顾浅的脸左瞧右看,像极了顾浅早上相马那会儿。
他们做武生打扮,手中的刀剑还在滴血。
顾浅又饿又渴,又疼又热。
她撑坐着,目光极冷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几人。
旁边的精瘦小个子一拍大腿,指着顾浅欢欣雀跃道:
“大哥,是她,是她,就是她!”
顾浅心中暗惊。
怎么听这话,这些人是在寻找她?
既在寻她,为何又不知她女帝身份?
那个被唤作大哥的阎罗突然出声问顾浅:“姑娘,能走吗?”
“能!”顾浅忍下痛饿,起身跟着几人出了柴房。
入目是几具歪倒的尸体,有的腰腹被切开,有的被砍去了半拉脑袋,地上一滩滩鲜血浊物,墙上是四溅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人体组织液味道……
顾浅捂着鼻子回到柴房,拿了根棍子走出来在尸体上扒拉。
“姑娘在找什么?”
顾浅不说话,一个个扒拉过去,从他们怀中扒拉出钱兜子踹在怀里。
“他们抢了我的钱。”她说。
顾浅扒拉完他们的钱兜子,走时放了一把火。
一行人沿着小巷在暗中行走,顾浅好几次没注意撞到了他们背上。
“那个,我能问一下,是谁让你们寻我吗?”
“一个江湖朋友。”阎罗说。
江湖朋友?
女帝能与江湖上的人有什么牵扯?
“那个,我们为何不走直道?”巷子里乌漆嘛黑,还拐来拐去,她实在看不清路。
阎罗回头看着顾浅,眼中有些鄙夷。
顾浅只顾低头看路,一个没注意直直撞入了阎罗怀中。
“啊——嘶……”顾浅揉了揉额头上的大肿包,不解地望着阎罗。
“我们刚刚杀人放火,闹出不小动静。”他说。
顾浅:“……”
是你们杀人。
我是在他们被杀之后放的火,不是一回事。
阎罗心道,如此愚蠢,实不多见,也不知那位看上她哪点。
顾浅跟着几人从一处巷子后门进了客栈,阎罗对她说这间客栈没有外人,但也不要随意走动。
“离宵禁时间还早,我饿了。”顾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不在客栈里面乱走,我出去买点吃的,顺便买点药,可以吧?”
阎罗冷冷地望着她:“我着人去买,你最好待在房里。”
“……行吧,我要退烧药和消炎药。”顾浅有点不爽。
你要人待在房里就直说待在房里不行?
说什么“不要随意走动”,我哪知道“不要随意走动”就是“只能待在房里”的意思?
“退烧药和消炎药……”阎罗皱眉道,“……是何物?”
顾浅恍然大悟,这里并没有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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