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对他们几个倒是不担心,每天负责往来拉药的路上也不愁吃一口饭,只是以后恐怕不能这么有菜有饭地吃了,买些饼子馒头一类的东西就可以了。
这里可不像山东,馒头大饼随处都有卖的,不过也能买得到,苏白准备让刘一眼下一步找个这样的店干脆和他们把每天的饭定好,如果他们能负责送上来就更好了。
哪知,一位护士笑着说,如果是凑合吃的话完全不用咱们自己定饭,战场上除了咱们这种医护队外,还有各种后援队、救助队等,每天都有人送饭来的,只是时间不太确定,有时早些,有时晚一些。
苏白松了一口气,刚才还在想,自己接管了这支救护队后,不光要管全体队员的饭,屋里院里的伤员也得管,这不光是一笔费用,更主要的是要耗费人力,自己手上的人本来就不够。
自己想的是不少,却没想到上海市民支持抗战的热情这么高。
护士们一边吃饭一边告诉苏白,前些天各方的供应还很乱,有时一天能有七八批人马来送饭,有时全天也吃不到一顿饭,这几天好了,市府有人出面协调了此事,基本理顺了。
这里的伙食是以粥为主的,一大桶一大桶地送来,医护和伤兵一起吃。
粥很稠,一般情况下是每人一碗,女孩子基本能吃饱,男人和院里那些伤兵可能就欠缺一些,但没人喊饿,更没人抱怨,在这种特殊环境下,能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把苏白听得,感觉体内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
一位护士说得好,与前线将士们付出的生命和鲜血相比,累一点、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吃完饭就抬伤员进手术室!”
与苏白之前设想过无数次的如何上战场先从卫生兵开始用药的情形比,目前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出人意料的好了。
有这么多的护理人员,还有各种后援队伍,没有子弹在头顶上飞的危险,甚至没有人怀疑这两种从没见过的药品是否能用,工作就这么顺利地展开了。
除了一些重伤苏白不敢接手外,抬进圣玛丽医院的伤兵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多半又抬去了其它地方。
救护队的成员们将做好手术的伤兵一个个地抬下床时,苏白从他们的疲惫和汗水中看到了一丝兴奋、一丝安心和满满的成就感。
大伙都叫苏白为蓝医生了,也有几个女孩叫蓝姐的。
不知不觉,在忙碌中迎来了夜幕的降临。
院里的伤兵都已经做完了手术和处理,可以歇一会儿了。
这时才发现,抬下来的伤兵并没有白天刚进这个院子时那么多,之所以觉得多,是因为缺医少药而致,有的伤兵抬到这里已经两天,伤口已经感染了。
这一通忙碌过后,仍有伤兵送进来,但都是断断续续的,重伤让直接抬走,轻伤留下来,大伙都抢着做,突然间不那么忙了。
“蓝小姐今晚还有事要办,明天早上再来。”刘一眼对杜医生说。
苏白知道,刘一眼是想让自己回家睡觉,这让苏白有点难为情,这些医护队员们自来了这里后就一直睡在这儿,自己回家去睡确实不合适。
不过,今天是第一天,现在也确实不太忙,再说自己之前是没做好在这里过夜准备的,回去一趟也好,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家里能用的器械尽量都带上来,再把菜市街和海格路的药品清点一下,至少心里有个数。
这一晚,苏白睡的并不好,做了一夜梦,梦见的都是那些伤兵。
早早起来,便招呼着大伙起床出发。
昨晚临睡时就告诉了大伙,要做好不回家睡觉的准备。
这个时候,刘一眼和铁头算是有特殊待遇的人了,他们负责跑外,除了负责运送药品器械外,下一步还会带着苗医生到处跑,他们是有机会回家睡觉的。
还不到八点,几人就到了圣玛丽小学,杜医生带着几名男学生将车上的药搬下来,苗医生兴奋地告诉苏白,就在刚才,市府已经给咱们挂了牌子,还送了一些药过来。
苏白来到门口,发现这块牌子简陋至极,只是随便找了块木板,上面用毛笔写了两个字:三级。
再回到院里进了办公室看市府调拨下来的药品,有奎宁、阿司匹林,还有一些消毒药,药棉和纱布也有。
但数量都不算多。
“没想到,盘尼西林和红霉素的效果很好啊,”苗医生兴奋地说,他早上特意检查了一下几位已有感染的伤兵,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我估计咱们这两种药比百浪多息的药效也差不了多少!”
苏白也没反驳他,毕竟百浪多息的名声太大,已经成了公认的外伤和手术用药的首选,而且非常紧缺。
苗医生小声告诉苏白,就在一小时前,一位医学院的学长到这边来看这里的情况,当得知他们昨天做了几十例手术后,答应替他搞些百浪多息过来。
这位学长是大四的学生,他所在的救护队是医学院院方组织的,他们可是被定为了一级救护队的,市府调拨的药品数量和质量是咱们这里远远不能比的。
因为这位学长与他是同乡关系,他才答应了此事。
说句难听的,他是从那支救护队偷些百浪多息过来。
苗医生说着笑了起来:“都是为了抗战,不能算偷,对吧?”
苏白也笑了,到底算不算偷,她也说不清楚。
“我一会儿就去,再看看他们那还有些啥药,都是老师和学长学姐,我开口向他们要,他们多多少少也应该给一点吧?”
“好,吗啡和普鲁卡因,如果他们肯给咱们一点就太好了,百浪多息就不要了,没用。”
“没,没用?”苗医生惊得差点跳起来:“百浪多息啊,您没用过还没听说过吗?”
紫嫣听见苗医生的高声惊叫走了过来:“喊什么?百浪多息在咱们这两种药面前,简直就屁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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