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别的话,但到底还是怯恹恹沉闷了好几天,好像是不太高兴了。
许肆将他的低落看在眼底,惊讶他居然也有这样幼稚的一面,又觉得有些好笑,心里那种怪异感诡异的褪去。
到底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平时两人一直很亲近,一时之间不习惯也很正常。
她可以给他时间慢成长。
裴枕也没有一直沉闷下去,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没过两天,就回到了如沐春风的温柔模样。
三月到来之前。
降水量增多,整座港岛都处在风雨之中,街道的排水系统不善,积水拥堵了高高的一层。
许家老商场里的商户,因为自己贪便宜,施工不当,被掉落下来的建材砸伤,流了满地的血,医院检查过后,只是皮肉伤。
商场的管理人员很聪明,代表商场送去了慰问和礼品。
可不知道是谁给媒体塞了钱,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的一番。这一年迷信的人有很多,许家旗下商城死了人的谣言一出来,被广大群众关注着。
尽管商场发出了公告,公司也第一时间就发律师函警告了媒体报社,但还是损失了一定的声望,且舆论还在继续发酵。
这事不大也不小。
就是恶心人。
安适提到的时候,重重的推了推眼镜。
“小姐,我找记者问过了,是谢家那位小公子做的,他今年也开了一家商城,就在我们对面,模式完全照搬我们的。说起来,他还是小姐您的同学,叫谢明,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商城客源被分走事小,麻烦不断,客人也不会想进来,连累的是品牌的名声。”
许肆坐在二楼的露台画画,画的是一栋繁华的建筑,她拿着画笔,轻轻沾了一笔红色的颜料,涂抹在建筑的大门上,每一次落笔,都再三斟酌。
听见那个名字,许肆蹙了蹙眉。
她同学太多了,哪个都是某某家公子少爷,关于谢明这个人,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为了快速想起来,她回到书房,打了个电话给温娇娇。
温娇娇在电话里无精打采地说:“噢,他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上有个呆子,贼洁癖的那个,就是他。前段时间,母亲带我去谢家谈事情,我还见过他。变化挺大的,可能是做贸易太赚钱了,接触外商多,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现在说话办事就像流氓似的,爱泡夜店爱谈美女,挺多人都不愿意得罪他,怎么突然问到他了?”
许肆轻轻笑了下,总结了一句就是:“他找我麻烦。”
“这么猛?”温娇娇声音一下就拔高了,还带着点笑意,“你等我啊,我去打听打听他最近在哪里玩。”
这是需要共同经历许多事情,才能拥有的默契。
不用许肆开口,她都知道许肆要做什么,并且很支持这个决定。
过了几分钟,她给许肆念了个地址。
许肆将地址抄写在纸条上,秀气的字迹上写着:
——秘源夜店。
她撑着下巴,举着电话,脸上露出笑意,“谢谢啊。”
温娇娇也不客气,“你别谢我了,后天我外公过寿,我这段时间在国外,去不了,你帮我去呗。”
两人关系好,很多人都知道。
好到能替对方给长辈过寿,还是很多人没能想到的。
许肆笑道:“行,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许肆将纸条递给安适,似笑非笑地说:“去吧,这些豪门公子哥不喜欢岁月静好,那我们来放一把火来给他们添添乱。”
安适心领神会的收起来放在口袋里,步履匆匆的走出门去。
隔天晚上。
秘源酒吧就有位豪气的客人被人泼了一身鸡血,已经凝固了的鸡血像豆腐一样碎在他的身上,腥臭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
而诚品商城对面的那家新商城也被人用鸡血泼了一地。
气的那位谢家小公子冲到人迹罕至的大马路外面,嫌恶的擦着身上的鸡血,咬牙切齿的念着许肆的名字。
许肆根本不在乎他怎么生气。
豪门之间有本质上的区别,许家这种做实业地产的,就是比谢家做贸易的根基深。
豪门子弟也是有区别的,许肆现在是掌控家产的人,谢明现在是争夺家产的人之一。
是她这两年太过低调,才让人生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他不敢明着来,许肆偏偏就很敢,还干的很绝。
要论晦气,这种见血的事情肯定晦气过诚品商城,算是她送对方的礼物。
许肆给温家外公挑选了一些寿礼,字画,还有摆件之类的,全是许父曾经的收藏,很够表达诚意。
她不喜欢出席这些宴会,但前世不得不应酬,她渐渐也习惯了这种充满利益互换的场所。
她没有打算带裴枕去,下意识就觉得那样的地方不适合他。
这样漂亮的小少年,她还想再多藏两年。
装扮好下楼后。
待客厅开着顶灯,夜幕像浓墨一般化不开,壁炉的火焰很久没有燃过,换成了落地灯照亮一隅,柔和又安静。
裴枕就坐在沙发上,拿着书,翻看着一本德文的书籍。
古老生涩的文字浅浅倒映在他的灰眸中,明明很没意思,他却能看得很认真。
黑暗色系的宫殿,珐琅窗沿的粗藤,好看到不真实的少年。
美妙又诡谲,有某个雷雨夜被惊吓过后,做的安慰梦。
许肆一时没忍心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这如画卷般的一幕。
直到门外鸣起车笛,少年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只一瞬就落在许肆身上,看着她比较正式的妆容打扮,灰色的眸光清澈,“小姨,要出去?”
她笑了笑,将散落的头发盘好:“嗯,要去参加娇娇姐外公的寿宴,很快就回来,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吃饭无聊,也可以让葛管家带你到处去转转,看看哪家餐厅有好吃的,都可以去吃。”
裴枕:“小姨不用担心我,不过小姨,会喝酒吗?”
许肆想了想,“会喝一点吧。”
裴枕放下德文书,低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温声说:“那结束后,我能和葛管家一起去接小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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