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府。
百里泽与黑吟二人正坐在屋顶,百万在百里泽腿上来回打着滚。
“百万,你这几日可是圆润了许多啊!”百里泽伸出手掌朝着百万,似笑非笑地说道,“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压榨黑吟了?”
只见百万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百里泽的手心上。
它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百里泽,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哼,谅它也没这个胆子。”黑吟狠狠地瞪了一眼百万,嘀咕道,“这小家伙最近的确长胖了不少,就连钻进我的护腕里都有些费力,有时竟然还会卡住……”
“黑吟,若百万真是金蝉蛊,那你母亲为何要将其种于你身?”
百里泽紧盯着百万,眉头微微皱起。
“此事我也不得而知。”黑吟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她是我娘,但我们之间感情淡漠,平日里更是鲜少交流。”
就在此时,百里泽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异样。
他连忙伸手入怀,取出那颗晶莹剔透的雨花石。
“你妹妹目前暂无大碍。”黑吟凝视着那块石头,语气坚定地说,“还有十天便是月圆之夜,到时候我们务必设法冲破结界,解救被困之人!”
“还有你母亲。”百里泽点头。
“孤会好吗?”黑吟似乎想要避开这个问题,于是故意改变了话题。
“不会。”百万紧紧地贴着百里泽的手指,显得非常舒适自在。百里泽抬起头,眺望远方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缓缓说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此刻应该已经成魔了。而作为驱魔者的白夜,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啸天强实在是阴险狡诈、恶毒无比!”黑吟一边说着,一边张开手掌,只见几条黑色的蛊虫从她手心中冒了出来,“对他使用无影蛊,真是便宜他了。”
“无影蛊能够杀人于无形之中,而且从被下蛊到蛊毒发作仅仅只需要几秒钟而已。”讲到这里,百里泽忽然转过头来,紧紧地盯着黑吟,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啸天强在临死前无法胡乱说话。”
“感谢你今晚帮助了我们。”黑吟并没有与百里泽对视,而是将目光移向别处。
“你们?”百里泽微微侧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原本正抱着百里泽手指准备进入梦乡的百万,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小小的脑袋,警觉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百里泽,你究竟想说什么?”黑吟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眼前之人。
“他们谋害了羲和。”百里泽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寒冷彻骨,令人不寒而栗,“但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那是啸天强所为,”黑吟轻声提醒道,“并非白夜。”
“就在蛇疫泛滥、民不聊生之际,你可知道皇帝在做什么?”百里泽目光如电,快速扫视四周后压低声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言罢,只见他右手紧握百万,左手环抱住黑吟纤细的腰部,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屋顶之上。
眨眼间,两人已安然返回屋内。
黑吟静静地凝视着百里泽,心中默默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同时内心深处也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她似乎已经猜到百里泽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而那些话恰恰是自己最不愿听闻的。
“皇上,”百里泽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关好窗户,然后转身面对黑吟,字斟句酌地说道,“他正在暗中纠集一批亡命之徒,四处暗杀驱魔人。”
“果不其然……”黑吟颓然落座,整个人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脑海中一片空白。
隔离屋的那些驱魔人虽不是皇帝所杀,但古淮国与驱魔人的友好关系,确实已经坍塌。
“白夜明明知道蛇疫的来源,却不愿及时告知,”百里泽在她身旁坐下,他握紧拳头,“黑吟,你可知道这场蛇疫中,一共死了多少百姓?”
“两万……”黑吟话说出口,便意识到数字远不止这么多。
蛇疫最严重的那两周,城北郊区就不止烧了两万具尸体。
“两万只是对外宣布的数字,”百里泽深深呼出一口气,“实际上,一共死了近十万古淮百姓。”
“全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上至八旬老叟,下至襁褓婴儿。比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伤亡更重。”百里泽语气沉重,一字一句说着,“现在,皇上已经在怀疑这场蛇疫与驱魔人有关,所以无论是羲和还是那些被双头蛇咬伤的百姓,亦或是那些病死的人,这些账迟早都要算在驱魔人身上。”
一阵强风骤然吹开窗户,窗外一片寂静,黑夜中的万物都屏息凝神着。
“古淮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
百里泽猛地一挥衣袖,原本敞开的窗户砰然合上,他转身面对着黑吟,眼神坚定地说道:“黑吟,离开驱魔队吧。”
这句话既是劝解,也是一份诚挚的邀请。
黑吟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反问了一句:“离开驱魔队,然后呢?”
百里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他迎上黑吟那充满质疑的目光时,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话语卡在喉咙里。
而一直安静趴在黑吟肩头的百万,则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硝烟味,它悄无声息地顺着黑吟的手臂爬上肩膀,静静地观察着局势。
“百里泽,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最终倒下的人一定会是驱魔人呢?”黑吟慢慢站起身来,她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讥讽之意,“你的百里军在与蛇疫的战斗中损失惨重,实力大减。在这种情况下,你与其来劝说我,倒不如多花些心思去关注一下自身的状况。”
听到这里,百里泽不禁有些着急,他提高音量说道:“驱魔队从未将你视为真正的同伴,那白夜也不过是因为你懂得蛊术,才把你当作一个可利用的工具而已。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他们利用吗......”
“那你呢,当我是什么呢?”黑吟猛地打断他的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和愤怒,“我在你这里不也是个工具么?怎么样,蛊师用起来很顺手吧!”
“我从未拿你当工具!”百里泽大声说道,语气坚定而真诚。
“不是工具是什么?”黑吟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难道是红颜知己不成?呵呵……”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咚咚咚!”
窗户被轻轻叩响,百里泽皱起眉头,走上前两步打开窗户,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他熟练地取下信鸽身上的纸条,然后关上窗户。
“怎么了?”黑吟注意到百里泽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心中不禁一紧。
百里泽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将纸条展开,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紧接着,他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瞬间化为灰烬。
黑吟心头一震,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驱魔人孤已死,鹜带着他的四象弓离开了。”百里泽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压抑。
黑吟点了点头,却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三厘酒馆内一直都有百里泽的眼线!
“百里泽,你……”
黑吟刚想说话,却被百里泽用手指轻轻按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此时,屋外骤然安静下来,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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