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另一座大楼楼顶降落,那边自然有人接应,当天下午,他们就回到了山中。
接连的辗转折腾,加上药物的因素,谢倏还没进门就昏昏睡去。
程知行拥着她靠在床上,回想起她看见骆君稀时的眼神,头疼再次袭来。长长的羽睫之间,美丽的眼眸透出期待与爱意的神采——她从未这样看过自己。
为什么要出现这样一个人?他原本无比确定她至少也曾经爱过自己,但见过她真正爱一个人的样子,那建立在脆弱地基之上的幻想,就像国王身上的新装一般,同谎言一起土崩瓦解。
骆君稀心情烦躁地回到家,尽管对于程知行的难以抓捕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谢倏在他面前被带走,却还是不一样的心理冲击。
浑浑噩噩好一阵,陈立给他打来电话。
“老骆,我在翡柔的实验室这边,发现了点东西,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陈立调查翡柔和震旦的合作实验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尽管一直怀疑程知行在利用合作项目获取制du原料,但他们的安保工作实在到位,一直也没查出来什么。
实验室在一个工业园区里,他赶到园区后门的停车场,陈立在一辆一印着翡柔科技Logo的箱式卡车后面朝他招手。
“我最近混进了他们车队,不过一直没机会拉到什么好东西,不过,刚才午休的时候,这辆车的工友说,他昨晚加班去了,问他去哪里拉货他也不肯说。你要不要上后面看看,会不会留了什么证据。”
他带着骆君稀钻进了货箱,两人在角角落落仔细查看起来。
在靠里面的地上,一个绿色的东西引起了骆君稀的注意。他捡起那团纤维状的东西,发现上面还沾着沙。
“像是……叶子什么的……”他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把东西装了进去,放进口袋,“谢谢你,老陈,我找个人帮忙验验是什么。”
离开园区,骆君稀立即赶往玄塔分局。看见他走进来,痕迹科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的神情。
齐灏当然是第一个上来搭话的。
“骆队,你怎么来了?这都有半年了吧……”他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那个……倏倏姐找到了么?”
“还没有。”看着对方一脸失落的样子,他拍拍他的肩,又说,“但她暂时应该没事。”
“她真的是那个毒枭的老婆吗?”
“不是。”
“岳子书在吗?”一阵沉默后,骆君稀问。
“啊,在在在。”齐灏领着他进到里面,“子书,骆队找你。”
岳子书抬起头,没有像别人那样意外,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骆君稀从怀里掏出那个装了绿色物体的透明小袋子,放到桌上,说:“麻烦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岳子书从小袋子里把那团东西取出来,小心采样放到一块玻璃片上。她在显微镜下看了一会儿,说:“是一种藻类,海藻。”
“沙子呢?是海滩上的?”他急切地问。
岳子书摇摇头:“不像,磨圆度很低,感觉就是普通的建筑工地的那种沙子。”
究竟是什么地方会同时存在这两种东西呢?骆君稀陷入思考。过了片刻,他忽然有了灵感,快速道了声“谢谢”便开始往外走。
这时齐灏才终于反应过来从刚才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他挠着头问岳子书:“我是不是不应该还叫他骆队啊?”
“你说呢?”岳子书冷冷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自己的书去了。
当天傍晚,申海市局联合海关对明珠区人工沙滩附近的集装箱港口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在一个装了几套进口音响的集装箱里,缴获了一批新型毒品。
骆君稀用手机拍下了开箱的全过程,当一包包绿色的药片被搬出集装箱时,骆君稀的心里升腾起一丝复仇的快感。
当天晚些时候,Ethan Cheng的Facebook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配文字:
Check what is found in Pandora’s Box.
(看看我们从潘多拉的盒子里都发现了啥。)
程知行接到底下人电话的时候,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致,而他很快看到了“自己”发的po文,感觉眼睛里要冒出火来。
许一哲关上电脑,有些担忧地说:“这么激怒一个穷凶极恶的毒贩真的好么?”
“我只是给他还一份礼罢了。” 骆君稀不屑一顾地说,“再说,不激怒他,怎么让他来找我?”
许一哲摇摇头说:“我原本以为你和谢倏不一样,现在看起来,你俩真是一路人,嫌命长那一路。”
程知行一进房间,谢倏就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异样。他摘了眼镜,事实上,他刚去美国的时候就做了近视眼手术,他根本不需要那副眼镜。
只是,没了眼镜的掩饰,他身上的戾气也像摘了封印,整个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丢钱了?” 她语气里带着嘲讽。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程知行看了看她,眼中流露出野兽的凶狠。
他狠狠将她摁到床上,粗暴地吻住她。镇定剂的药效逐渐退去,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身上的触感。他的指尖像毒蛇的信子,掠过她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心理上的厌恶和生理上的反馈交织在一起,她努力绷直身体,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所以,你也就这点本事吗?” 她平静地在他耳边说,“也好,反正,我也感觉不到什么。”
他抬起脸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侮辱。
谢倏笑了,一字一顿地说:“麻烦以后要做的话,也给我来一针。”
程知行松开她,默默扣回衬衫的扣子,摔门而去。
谢倏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是如此了解程知行这个人,自视甚高如他,毫无难度的事,就会让他瞬间失去挑战的兴趣。
当然,还有比这更令他抓狂的,那就是,嘲笑他作弊。
傲慢,这是聪明人逃脱不了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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