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冷了脸,不悦道: “褚玉津,你搞清楚一件事,你现在能不能活还看我愿不愿意给,你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也没有分量可以在我面前为褚漱玉求情。”
褚玉津脸色僵住,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有底气和分量可以跟褚欢要求什么。
他能活着,已经是褚欢最大的宽容了。
可是……
那是他的亲妹妹,即便不是一个爹,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褚欢冷然道:“我不是个圣人,只是恩怨分明才不想杀你,但是褚漱玉在我这里就是该死的,当年若不是她,我不会被驱逐道庄子里八年,受尽冷眼和苛待,”
“也是因为她,我才被迫替嫁,你们觉得我现在稳坐明王妃之位,得到了尊荣和宠爱,便觉得我替嫁不吃亏,但是内里如何你们又知道多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欠了命,得要还的。”
褚玉津有些不明白,褚欢说褚漱玉害她被驱逐受苦是没错,逼她替嫁也没错。
但是,何至于到了欠命的地步了?
瞧着褚玉津困惑的样子,褚欢不做解释,倒是突然心思一动,似笑非笑道:“不过你想救她,也不是不行, 不然你死,她活,怎么样?”
褚玉津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和回应。
之后,他低下头,沉默了。
显然,他没想以自己的命去换褚漱玉的命。
他虽然想要褚漱玉活下来,但是,还不至于到愿意为了褚漱玉去死的地步。
感情再深,都不及己身。
见状,褚欢只是眉头动了动,并未嘲讽褚玉津。
人之常情罢了。
褚欢将手里的毒药丢给褚玉津,褚玉津也忙抬手接过。
拂兮也将托盘中的解药递上前。
褚欢道:“你自己把毒药吃了,这里面有半年的解药,你每个月吃一颗,你体内的毒就不会发作,和常人无异,这几日我会安排好你死遁的事情,你的脸,你自己想办法划两道口子吧。”
“等你离开了,去寻一个地方度过余生,以后,我会每半年让人给你送一次解药,我刚才说了,你想怎么活都随你,不要暴露来历身份,也别再出现在旧人面前。”
褚玉津问她:“我能带昙娘一起走么?”
褚欢挑眉:“你很在意她?”
褚玉津点头:“她是我的女人,自然是在意的。”
这点,褚玉津倒是比褚眀修好。
褚欢来了几分兴致:“那你会娶她么?”
褚玉津低声道:“若我还是褚玉津,不会,等我不是了,大概会吧。”
如果他是褚玉津,他的婚事身不由己,自然娶不了昙娘,甚至连让她进门做妾都不好办。
可他从未想过放弃这个女人,那是他年少时经历的第一个女人,纵使一开始是她的算计,但是,他愿意对她负责。
这么多年下来,总归是割舍不下的。
褚欢道:“你想带就带,只要不会泄露你的身份来历,我不会管你。”
褚玉津不再说什么。
看着手里的毒药好一会儿,他便拔掉了瓶塞,倒出了毒药,仰头就吃了。
褚玉津吃了后,神色平静的问:“我要现在毁容么?”
褚欢摇头:“不用,我不爱看这些,所以你不用当着我的面,既然不当着我的面,也不拘着时间,死遁离开的时候毁了就行。”
褚玉津点头。
他又接过了拂兮递来的解药。
褚欢想了想,还是道:“虽然这样说有些虚伪,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不是想羞辱你作践你,我只是要一个心安,不想放虎归山终成隐患,望你理解。”
褚玉津点头,坦然道:“我知道。”
离开之前,褚玉津跟她颔首致谢,之后便离开了。
褚玉津被带走后,景烜从后面出来。
他见褚欢神色微凝,微叹着道:“你倒是对他和善了许多,我以为,你便是肯放过他,也不会假以辞色。”
虽然一开始,褚欢态度语气也并不和善,可最后却是挺平和的,可见她本身对褚玉津,是还算和善的。
褚欢道:“我和他本没有私仇,虽然是他自己的选择,到底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如果不是为了让玉成做世子,我也不是非要毁掉他的。”
她自己很清楚,在知道身世之前,她是真的想要除掉褚眀修和邓氏,还有俩人的儿女,为冼氏和褚玉成铲除障碍和后患。
可得知自己身世,确定自己却是不是褚家亲生女儿的时候,她对褚眀修和邓氏还有褚漱玉还是一样憎恶的,但是对没有对不起过原主的褚玉津,已然褪去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要不是想让褚玉成得到褚家的继承权,她大概会选择另一个方法对付和摧毁邓氏母女。
反正只要揭露了邓氏的丑事,褚眀修都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会背负着耻辱生不如死的熬着,她的报复也就达成了。
但是,有没有弑母之罪,对于褚玉津,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没有弑母之罪,褚玉津便是会遭人耻笑其母淫荡无耻,他也依然是褚家长房嫡子,是继承人,会有风光无限的一生。
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原计划,坐看褚玉津走上不归路。
景烜道:“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父母之债子女偿还,虽然有时候颇有些可笑,但是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你没必要心中有愧,成王败寇的道理,褚玉津自己清楚,你也该明白。”
褚欢不置可否。
景烜看向她,认真问:“只是有一件事,我有些不明白,那日在褚家,你和褚眀修说,你是真的死在了新婚之夜,刚才你又说替嫁一事褚漱玉欠了你的命,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问这个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
褚欢看向他,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褚欢久久不言。
景烜道:“从那一夜开始,你便和从前大不一样,是因为我……让你变了?你把曾经的自己埋藏在那一夜了,觉得自己死过了,所以如今对我如此抗拒,仅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没能好好对你么?”
褚欢别开眼,淡声道:“景烜,有些事情我不想说的太明白,你应该也不会想要知道,别问了。”
景烜斩钉截铁般道:“我想知道。”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缓缓屈膝放低身段。
他轻声道:“这段时日, 不论我怎么做,你始终对我冷情以待,像是因为一开始我对你不好导致你厌烦我,可又好似不全是,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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