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辞献心想,自己虽为皇子,可是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就连这刑部大牢的狱卒,见他都要阻拦,但是七妹来,却又恭敬许多。
他这个六皇子,在外人眼中,甚至比不上七妹,只因她是皇后嫡出。
这次颜初之事,他想见右相一面也被婉拒在门外。
那沈夫人倒是客气的出面相迎,全的也是皇家的颜面,而不是他的。
如果换着三哥在,一切又会不一样吧?
三哥一定有办法能救出颜初,沈成刚见到三哥也会礼让三分,自然不敢将三哥拒之门外。
这是沧辞献第一次感觉到权力的重要。
而他,恰恰没有......
如今,安秋回风州去了,景修护送姑母回了景州封地,
三哥去了楚州,现在就连颜初,也走了。
这东都,似乎只留下他一个人,像个笼子一样,困住的只有他一人。
沧辞献站在牢中,抬头看着那扇小窗,光从那里聚拢,再照进来,竟然带着夺目的明亮。
沧辞婉有些奇怪,六哥在这里发什么呆,叫了几声,
“六哥......六哥......”
沧辞婉见他都没反应,于是上手拉了他一把,
“六哥,你在想什么?”
沧辞献这才回了神,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沧辞婉,扯出一丝笑。
“没什么......”
阿婉打小便与他亲近,也不过是因为其他皇子都忙着学业,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而只有他,无人问津,也没有母族支持,夫子也只当他是个陪读的,对他的功课看得并不紧。
所以他有大把的时候可以陪她玩。
......
丛林中,一个丫环模样的姑娘,正扑入一个男人结实的怀中。
“长安,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了,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那男人生得俊朗,只是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阿珠,我是让你让你借机杀了沈云,为何只是瞎了一只眼睛?”
原来这女子正是阿珠,沈云身边当日做手脚的那个丫环。
“我实在不忍心......但是,颜初她打瞎沈大小姐,这样的罪名也足够她关进大牢了,她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被唤作长安的男子冷笑,“你是怕背上杀人的罪名吧?”
阿珠看着面前的男人,竟觉得陌生,语气也更加急切和无助,
“长安,你说过会带我远走高飞的,我们两人都不用再为人奴婢,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
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离开主子,不必再伺候任何人。你说过的,会带我走。”
长安伸手去抱她,缓缓开了口,“可是,我这一生,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主子。”
阿珠瞪大了眼睛,同时,嘴巴已经被长安死死地捂住。
她拼命挣扎,可是那男人的手像是铁一样桎梏着她,能感受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最后阿珠不再动弹。
长安没有犹豫,仔细打量了一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
将阿珠扔进了旁边的井中,就连这个碰面的地方,也是精心准备的。
长安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这阿珠是太子府的人。
从前沈云进宫,说看着这丫头喜欢,所以太子将这丫环赏给了她。
就算查起来,也定然是查不到他头上。
只是可惜了,这次竟然让颜初那个女人活着离开了。竟敢跟小姐抢男人,她必须死。
小姐是这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女人,她值得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那些让小姐难过的,伤心的人,都应该死。
长安回到左相府时,赫连如月正坐在贵妃椅上发呆,见长安回来马上开口问,
“你打听得怎么样了?那颜初姑娘真的打瞎了沈云的眼睛?”
长安面色平静,“回小姐,是真的,那颜初姑娘原本是关进了刑部大牢。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沈大人却主动撤诉,放了那颜初姑娘,如今人已经离开东都了。”
自从上一次在贤王府生辰宴之后,小姐就郁郁寡欢。
在长安看来,一切都是因为颜初的出现,只要那颜初死了,小姐自然就开心了。
赫连如月看着面前的长安,长安是爹安排在她身边的侍卫,
从十岁入府便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危。
他是男人,很多出府打探的事情赫连如月都是安排他去做。
“那颜初姑娘离开东都了?会去哪里?”
说到这里赫连如月又停了下来,去哪里?
想来她会去楚州找辞暮哥哥吧,她亲眼见过辞暮哥哥看她的神情,与任何人都不同。
辞暮哥哥会为了她笑,为了她跳进湖中相救,还会公然抱着她。
赫连如月一声苦笑,她从小就被教育,做宁王妃要有容人之量。
要容得下后宅的其他女人,要替王爷多纳妾,为皇家开枝散叶。
这两日,她听闻此事,还一直在求爹,救出颜姑娘,只因她是辞暮哥哥喜欢的人,
虽然私心也有过,希望她死在牢中,瞬间又被自己阴暗无耻的想法惊到,她赫连如月,怎么可以爱得如此不堪,成为那样的女人?
可无论怎么求,爹都不同意出面去救颜初,所以才派长安出去打听。
只是她不知道,她最信任的长安却私下陷害,想要颜初死。
长安立在阴影下,看着主子,她端方隐忍,她善良大度,恰如画中的菩萨。
他知道主子做不出除掉颜初的事情来,但是无妨,他会替她做。
主子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替她扫清障碍。
赫连如月将身子缩了缩,辞暮哥哥去楚州也有些时日了。
不知道如今那边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回来。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阳光也正好,两只蝴蝶缠缠绵绵的穿行在花丛中,让赫连如月迷了眼。
她这一生,似乎永远都在等,只能等。
从前等着长大,等着做宁王妃。
等着辞暮哥哥从战场回来,等着能见辞暮哥哥一面。
往后就要等着他带着心爱的女人回来,等着他从别的女人的院中,到她院中来......
是啊,她仿佛永远在等,可是到底等到了什么呢?
也许是在等一个属于她的宿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