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金水乔金辉都走了,王景旭站起来说了三个字:“和离吧。”
“不行!”王老头见没了外人,站起来扔掉手里的竹筐:“她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儿,只能休妻。”这几日夜里回想,他都能清楚记得自己被捆起来推到乔家祠堂的样子。
连周围看热闹的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清晰无比,他们在笑话他。
“姨母不带走王家一针一线,只要和离。”王景旭丝毫不松口。
被休是女子犯错被夫家厌弃。
和离则是夫妻双方过不下去了,和平分手。
本就是最大的受害者,被毁了一生,没疯已经是万幸了。不能还让她背上过错,被人厌弃。
“当年若不是您,姨母跟柳郎中便能白头偕老。是我王家对不起她!”王景旭对自己爹失望透顶。
记得小时候,明明是娘亲打理生意,操持家务。可在外每当有人因为嫉妒恶意中伤娘亲的时候,他爹不辩驳就算了,还跟着旁人一起哄笑自己的妻子。
他娘一直叮嘱,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不要在外面炫耀。可他爹每每喝醉后便口无遮拦,娘的灭顶之灾,他爹多少要分一份。
想到这里,王景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复而睁开眼:“您若和离,日后再娶我绝不反对,养老送终我也绝不推辞。我现已得边关老爷青眼,这份荣光足够您在庄里得到尊崇了。”
见外甥为自己据理力争,乔老太突然开口:“王中洌我问你,‘若是能有秦氏的把柄就好了’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还有,那催情药是前年给猪用的,本来已经没了,为何我去翻找又找到了。”
“姨母,纸包可还在?”秦明月也跟着询问:“那纸包若是新的,那就是最近才买的。镇上就那么几家铺子,一问便知。”
王景旭眼神决绝,王老头看得心悸。他明白,要是自己坚持休妻,这个儿子是真的不会再管自己了。
王老头有些心慌,于是他一咬牙道:“行!不带走我王家的一分一毫!”
“等下!”乔老太拉过王晓花,像哭一样对她笑了笑:“给你大嫂跪下。”
“娘。。。姨母?”秦明月有些不明所以。
“跪下!”乔老太见王晓花迟疑,用力按下她肩膀:“这丫头一直跟着你学绣活儿,没拜师终究不够名正言顺,今日就拜了师父吧。”
说着乔老太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帕子,打开帕子里面是一支花枝样式的鎏金簪。
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后递给王晓花:“这是拜师礼,还不给师父磕头?”
秦明月看了看王景旭,见他没有反对,也就受了王晓花磕的头。
只是这鎏金簪子秦明月没收:“这簪子定是有来路的,你自己收好,往后做嫁妆,或传家都是好的。”
能被重重叠叠的帕子包着,王老头也没出言阻止,很明显是乔桂儿送乔老太的。
王晓花起身后,默默的站在了秦明月身后。
乔老太扭头看了看王晓妮,王晓妮只是愣愣的盯着王晓花手上的簪子。乔老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移开了目光。
见此,秦明月反而松了口气。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乔老太要王晓妮也拜师,她还真不好拒绝。
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女方都是不能带走孩子的。所以写下和离书后,双方按了指印,以后便各走各的路了。
除了王兴贵面露不舍,其他三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娘~”王兴贵挨挨蹭蹭的过来拉着乔老太的手:“您以后去哪里住啊?”
乔老太心酸,儿子里她最不喜王兴贵,女儿里最不喜王晓花,可这两个反而是最孝顺的。
“你往后跟媳妇好好过日子,她大过你,懂得比你多,你要听她的话。”摸摸儿子的头,乔老太难得温柔。
“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我男人的。”何氏红着眼,不停的抹泪。
“和离书各自收好,往后再无瓜葛。”王景旭没什么表情,只是扯了扯秦明月。
秦明月疑惑,往他跟前靠了靠。
“别动。”王景旭伸手捏住她的发髻,取下竹节发簪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支银簪给她插了上去。
秦明月看不到他的动作,只是皱着眉表示无语。这么严肃且悲情的场合,搞什么!
摇摇脑袋,摸上发髻,凉丝丝的银簪上还缀着一粒温润的玉珠子。
“这竹节簪是当年您送我娘的。”王景旭说着双手用力一扯,簪子竟然是两段镶嵌在一起的。
接着他又从里面抽出一卷纸,看着王老头,然后走了两步把竹节簪扔进灶孔里。
王老头见此一个踉跄,他早就忘了。
把手里的纸卷展开,王景旭递到了乔老太手里:“这是镇里的房契,晓花去过的。平日我不在的时候是钱老爹帮忙照看着,往后您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这。。。。。”乔老太震惊,她抬起头看向王景旭,手上推托着。
“爹!”王兴言看向灶孔又看向王老头。
王老头也懵了,他送簪子的时候还装了房契?
秦明月翻个白眼,想得可真多。
“我娘跟我说,若是您成婚后过得不好,就让我帮您和离,再把房契给您。”王景旭苦笑,只是他娘也没想到,最疼的姨母会嫁给姐夫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柜子里?”秦明月震惊!幸好自己摸出来用了,而不是扔掉了。
王景旭摇摇头:“那时候,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也算是故意的吧。
那时候自己还小,姨母给自己做后娘,他恨得不得了。
后来长大些了才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劲,可他也忘了房契这回事了。
直到回来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秦明月头上他娘的竹节发簪,这才想起。
“你。。。你娘留下的东西,怎么能就这么给出去了呢?”
王老头自认为自己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不是在乎这张房契,而是乔桂儿什么时候置下了房产自己却不知道。
王晓妮也立马附和:“大娘置下的房子,死了也该是爹的啊?”早知道她也跟娘亲近亲近了,不说房子,就那金簪也值不少钱。
秦明月却道:“这是娘成亲前置下的吧?”
王景旭点头。
“那要真说起,那该归外公舅舅家啊。”
“我爹就是这么一问,也没真要。”王兴言里面出来做好人。
这房子在娘手里,往后终归还是王家几个孩子的跑不动。若是给舅舅家知道了,那他们是毛都沾不到。
几人都懂这个道理,也就都悻悻的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