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输出美的人,都有可能会遇到两把刀,一把是盗版,一把是抄袭。
——
高楼天台。
她抱紧手中的遗像,眼泪在脸上大颗大颗滚落。
都说每个人是独一无二……可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可以被代替的!
大部分人,还是那淹没在普通浪潮里的普通人!工作可以被替代,灵感竟然也可以被替代!
她自嘲地扯出几丝讥笑。
如果一直平庸无能反抗,她会试着向生活妥协,最差也不过一生浑浑噩噩,潦草度过。
眼泪盈满了眼眶,让她有些睁不开眼。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短短一个月都不到,世界就可以天翻地覆呢!
天台的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吹乱了她的衣服,暴露了底下干瘦虚弱的身材。
风声掩盖不住背后人们的喧吵声。
“到底跳不跳啊!”
“要报警吧……”
“我都看了十多分钟了,一直站在那,估计是怕了,散了散了。”
“真无语,怎么还有人跳楼啊,浪费社会资源,自己倒跳下来一了百了,真麻烦。”
“她好像是个作家吧,还挺有名来着……”
“这是故意吸人眼目吧,我可听说这个人不行,说不定就是在博取同情呢。”
……
那些人挤在不远的另一栋楼争吵着,各样的声音都被送入耳中。
她轻轻眨了眨眼,视线略微有些模糊。
向下是无尽的高楼,而人群是城市渺小的蚂蚁。无论什么样的面孔,只要站的足够远就可以模糊,时间……也是……
她无声地说了几个字,风声替她模糊了所有情绪。她一步跳下!
嘣!
“啊!!!!!!!!”人群的尖叫声、警车的鸣笛、安保的训喝声……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渐渐组成了遥远看不清的画面……
【这里是紫提之声,我是主持人荔枝。接下来为您报道今日早晨发生的跳楼事件。】
【2023年3月20日早,A市碧云小区23栋发生跳楼事件,作者红妆原名纪红樱确认死亡。】
【据悉,3月4日,知名作者冬不冬点名红妆的新书抄袭她的书,红妆因此陷入抄袭风波遭遇了网暴,哪怕她连夜做了调色盘也被认定是在摆脱嫌疑……3月6日,她患有心脏病的女儿被网友找到病房并进行了言语刺激……】
类似的声音响在出租车的车载电台里。
空调冷气一阵一阵打在纪和颂的手臂上,他焦急出声:“师傅可以开快一点吗?”
“快不了,你也知道现在是下班高峰,你看这堵得多厉害。”
纪和颂朝车窗外看去,外面天气很冷,还下了雨,各式各样的车包括公交车都被堵在这里。
即使一眼望到头,也无法避免地堵在这里。就像纪老师……遇到了她生命里的永久红灯。
可明明……那是可以避免的。
【3月6日,作者冬不冬在个人渔讯上道歉,写明是她判断错误,红妆没有抄袭她的书,】
【3月7日,红妆申请法庭诉讼,但证据不足……】
【针对这起恶劣的网暴事件,相关部门对闯进病房的高某某、李某某、黄某某进行了批判,但因高某某几人说她们事先并不知情,且几人都未成年……】
车水马龙拥挤在城市,太阳日渐正午,这个早晨终究还是没能属于红妆。
路上堵车堵得太严重,纪和颂没办法只能一路狂奔冒着雨跑进殡仪馆。
“你好,我是纪红樱的家属,请问她在哪?”纪和颂语速飞快地问向工作人员,说出纪红樱三个字的时候口齿都干涩。
“请跟我来吧。”工作人员带他到了停尸房。
“请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引起视觉不适。”
纪和颂深吸了口气,带着眼泪沉默点头。
“因为您在电话里已经同意,所以我们给死者的头部做了缝合。”
白布拉开,死状被呈现,纪和颂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裂痕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一滴滴落到镜片上,泛起的雾气糊住了他的眼睛。
“节哀。”工作人员低头默哀,说完便出去了。
纪和颂缓着自己的呼吸,他真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说谢谢。
他咬着自己的手臂,在这个满是死气的地方悲恸哭到嘶哑。短短半个月,他接连失去两个家人。
他没有家人了。
下午的告别仪式上,来的人很少。纪红樱和纪念念的遗像一大一小摆在一起。
熏香重得人呼吸不畅。
纪和颂沉默地回想这二十四年关于她的点点滴滴。
他是个孤儿,纪红樱是他的老师和监护人。
纪念念是她的女儿,天生有心脏病,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纪念念的父亲说要么离婚,要么把纪念念送到孤儿院。
然后就离了。
纪老师当时很难过,他就对纪老师说,不用担心,他可以姓纪,以后他照顾妹妹给纪老师养老……
纪和颂想到这里悲痛地弯下腰任眼泪流出眼眶。
纪念念在医院走的时候,这件事还被爆上了热搜。当时好多人来采访她啊,问她有没有抄袭,问她有没有后悔……
她说她要告冬不冬,冬不冬就当天连夜道了歉,还说很愧疚,会补偿五万。
她把房子卖了,到处凑钱请律师告冬不冬还有那几个初中生。
但是……
纪和颂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
她把骨头砸碎了也只听到了一次回声。
“纪哥。”裴闲大喘着气从车站匆匆赶来,迈进门槛了看到纪和颂的样子却有些不知从何安慰起。
所有语言都那么浅薄。
他见过纪和颂那么高兴地从孤儿院走出去,见过他那么高兴地指着纪老师说,那是他妈妈。
就好像……曾经有多高兴,都注定会还回去一样。
多不公平,纪老师那么好那么善良,纪念念还许愿她的十岁生日是要一只大熊。
他慢慢走近,拍了拍纪和颂的背:“哥……”
纪和颂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帮你处理这里的事。”
他们的大学在外省,当时没有合适的火车票,纪和颂是不断换乘赶过来的。
“不用,”纪和颂摇摇头,“我想把老师送到最后一站。”
(本站年下追年上,破镜重圆,热情攻克逃避。你可以审视他们这段感情然后仔细去分辨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破,爱是粘合剂,但圆回来的时候底下还是汹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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