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司农司为了这个名额如何争得有多激烈。
只说抢到名额的司农少卿李常到了种植杂交水稻的地方,都快气死了。
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任何人阻碍杂交水稻的种植,一旦有人试图从这事儿上获利,直接死罪。
然而就是这么直白的威胁,有的人竟天真的以为能瞒过去,望着仓库里不足实际产量一半的稻米,李常险些遏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
他咬着后槽牙看着被官差押倒在地的知府,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朝廷发给你们的种子,产量不可能这么低,一看你们就用了往年的稻种,说说吧,新稻种去哪儿了!”
那知府吓得浑身打颤,颤着声儿道:“卖,卖了。”
“卖给谁了?”李常被这回答气得脑壳一阵阵的疼,深吸一口气后方开口问道。
“卖给高丽了。”知府抿了抿唇,看了眼一旁拿着枪的官差,小声回道。
李常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点了点头后,冲官差使了个眼色,砰的一声,那知府便倒在了血泊中。
开枪的官差一脸爱惜的吹了吹枪口后,方把枪收了回去。
李常将此地的消息上报回京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去了其他几个种植水稻的地方。
好在,其他地方的官员都是聪明的,并没有出现用稻种谋利的情况,只是报上去的产量与实际产量有些许差距。
京中,年希尧收到李常德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得特么多胆大包天,居然敢贩卖稻种,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做了好几年的任务,好不容易兑换出来的,数量还有限!
气得满屋子乱逛的年希尧,当下便决定攻打高丽,不是想要稻种吗?
他本来就觉得开垦耕地的速度太慢,不如就把高丽变成种植基地好了,
不过高丽那地儿能种稻米吗?
年希尧也有点子不清楚,想了想,觉得能不能种也不重要,大不了在高丽种红薯和土豆,反正这两玩意儿耐活。
于是乎,第二天早朝上,年希尧便宣布了攻打高丽的决定。
整得一众大臣丈二摸不着头脑,毕竟高丽好像前不久还上供了不少东西来着,突然宣布攻打,不大好吧?
年希尧见有人反对,火气更大了,劈头盖脸的把人骂了一顿后,才把高丽私自派人购买稻种的事儿说了。
被骂的官员一脸哀怨地看着年希尧——不是,你早说有理由啊,你有攻打的理由,我拦着你干嘛?又不是打不过!
司农司的人是最气愤的,推行种植的几个地方,是他们反复斟酌后决定的,那里的土地最适合种植稻米。
可以说,他们司农司往后的稻种,就指望着这次的产量了。
少了一大批稻种,就意味着明年百姓们分到的粮食会少,也意味着有人可能会吃不饱!
这对于已经掌握了高产农作物的司农司来说,就是耻辱!
他们司农司,绝对,不允许,还有人挨饿!
于是一向沉默的司农司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对攻打高丽的赞同。
一个月后,大军抵达了边境,高丽王被吓得在城门口跪地求饶,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大军一举攻入了高丽,高丽彻底灭国。
领头的将军观察了高丽种植的农作物后,见有水稻,欢喜地道:“皇上的想法可以成真了,这块地儿,能种稻谷。”
跟在军队后方的李常详细地观察了高丽的粮仓后,语气欢喜:“这地方,番薯和山药蛋也能种,想来成为种植地,不是什么问题!”
被活捉的高丽王听着他们的谈话,整个人都快疯了,啊,他们灭了他的国,竟然只是想他们的国家种地。
高丽王在心里疯狂咆哮,实际上半点声儿都不敢出,毕竟以前人的经验来看,被活捉不一定会死,但被活捉后还敢顶嘴是一定会死的。
不就是被中原打一顿吗,正常,他们又不是没被打过,习惯就好了。
高丽王自我安慰,好不容易让自己没那么悲愤了,就见一个将领,拿了一沓写满了字的纸让手下四处张贴。
高丽王颇有些好奇地瞥了眼他手中的纸,没曾想被其中一个将士看到高丽王偷瞥的眼神够,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高丽王:“你想知道上面写着啥?”
高丽王猛摇头,他不想,根据前人的经验,知道的太多会死的!
然而将士却不顾他的意愿,挑了挑眉,开始念纸上的内容。
大概意思就是,高丽王与中原官员勾结,意图造反,他们攻打高丽是有原因的!
高丽王人都快傻了,不是,他真没那么大的胆子,他只不过是听说了中原有高产量的稻谷,想着买一点回来,种植成功后将新的稻种再高价卖给别的国君。
他或许是贪财了点,可真的没胆子和中原对着干啊!
高丽王试图解释,然而没人给他这个机会,那将士手一挥,他的胸口便多了一个弹孔,濒死之际,他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中原这回那么大反应。
然而他的问题注定没有人回答。
年希尧派去的宗室将高丽彻底掌控后,冬天也到了。
批阅了今年最后一份奏折,宣布封笔的年希尧,看着系统上进度缓慢的两个大任务,叹了口气。
女子为官这个制度他还有些头绪,可科技发展这一条,哪怕他收到了昔日大不列颠的所有科研资料,也找不出足够的人手来研究。
他本想着新设一门学科,可朝臣的事儿已经太多了,他怕再增加下去,他的大臣们会罢官抗议。
还是人手不够啊!
年希尧颇有些头疼地望着窗外的飞雪,唉,天气也不好,这雪这么大,说不准会变成雪灾,还是得通知地方官员预防一下。
年希尧在心中不断盘算着要做的事儿,顺手打开了桌上的一封折子,身旁的太监出声劝阻后,年希尧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封笔了。
他合上折子打算去御花园走一走,看着雪中显得格外萧瑟的御花园,年希尧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问身旁的太监:“你觉得朕算个明君吗?”
那太监一听这话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出言附和:“皇上自然是明君,若不是皇后娘娘几次三番规劝,您都快歇在勤政殿了,这要还不是明君,奴才真不知道什么叫明君了。”
年希尧听见这话,嘴角微微勾了勾,没回应他的话,毕竟他问出这话时,就知道不会听到否定的答案。
他只是突然有些迷茫罢了。
每每听到别人夸赞他英明,他虽高兴,也不免心生疑窦,若他没有系统,还会成为一个明君吗?
实际上,年希尧知道答案,没有系统,他永远当不上皇帝,更遑论成为明君。
他翻阅了不少康熙留下来的东西,其中有很多他对于朝政的想法,甚至还有很多关于海外国家的看法。
不得不说,康熙是英明的,作为一个帝王,他近乎了解海外所有国家的文化,就连各藩属国,他也有自己的见解。
他还发现康熙收藏了许多洋文书籍,各种类型的书籍,他在上面发现了许多康熙的批注,这证明康熙确实有在看。
若是没有系统,想打败这样一个帝王,无异于痴人说梦,更别提成为超越这个帝王的明君。
挫败吗?
挫败的!
所以年希尧才会问出那样一个话题。
可他看着白茫茫的御花园,突然想到了从前在年家时和弟弟妹妹一块堆雪人的场景,心头的郁气渐渐消散,整个人也清明了许多。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比历史上所有皇帝都幸运,不仅有系统相助,还有经验丰富,一直为他提供援助的父亲,有可以信任的弟弟和妹妹,有感情深厚,进退得度的皇后……
想到在行宫乐不思蜀的年遐龄,年希尧好笑的摇了摇头,轻呼出一口气,看着从口中喷发的白色热气逐渐上升,到最后缓缓消散,眼里盛满了笑意,是他着相了,是不是明君,是百姓说了算,又不是他说了算。
豁然开朗的年希尧,脑海中对于朝政有了更深一层的看法,也不再急于求成了,最主要的是,他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对一些事儿放权了。
于是,过完年后,年希尧开始培养亲信了,这对于张廷玉来讲,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他虽因为主动投靠,被提拔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可一直都能感觉到年希尧不大信任他,作为一个想名留青史的文人,看着那些利国利民的差事被分给了别人处理,他简直都快难受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克制力好,他早就抱着年希尧的大腿哭着表忠心了。
于是,张廷玉在察觉到年希尧的心思后,开启了疯狂内卷模式,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皇上,看我,看我,我能干的很!
年希尧看到张廷玉的表现,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承认他确实对张廷玉不大信任,实际上,他对除了家人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大信任。
可既然决定放权,他是一定会优先考虑张廷玉的,毕竟,这个人是难得的好官。
他虽说背叛了康熙,可不能代表他不忠,他的忠,忠的是民,而不是君。
若不是年羹尧率先把年家的实力展现出来,又和张廷玉画了个恢复汉人衣冠的大饼,张廷玉是不会背叛康熙的。
年希尧觉得,如果他是个昏君,张廷玉估计能愧疚的撞墙自杀。
毕竟这人从他登基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直到使臣来朝,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有时候都替张廷玉累的慌。
张廷玉很快便顺利晋升为年希尧的亲信,开始着手在各地设立官办学堂的事儿。
年希尧也正式将科学这一门学科设立为科举必考的学科,印发了一大批有关于物理,化学等学科的书籍,投放入民间。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整个盛朝越发繁荣昌盛。
然而,甄嬛却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大胖橘被废为庶人后,她本想回到甄家,不曾想娘家竟觉得她丢人,不许她进门。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从嫁妆中挑了个庄子,自己住过去。
她听说了外头的变化,女子学堂也好,女户也好,女商人也好,甚至,她还听说年世兰创立了一支女军。
她有时候也在想,她从小聪明,为何就将日子过成了这样。
兴许是外头的流言蜚语让她没了胆气,哪怕她心中羡慕那些女子,也没勇气踏出庄子,像她们一样活。
长年累月的郁郁寡欢,让她将将三十便走到了人生尽头,闭眼前夕,她仿佛看到了她的另一种人生,在那里,她才是最后赢家,所有人都没能斗过她……
而玉姣自打大胖橘死后,便改了名字,自称肖瑶,意味逍遥。
她摈弃了从前千方百计都想得到的甄姓,将生母牌位上的‘何绵绵’三字一点点刮掉,郑重地提笔写下‘碧珠儿’三个字后,带着牌位开始四处游玩。
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一本正经地向母亲诉说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在她眼里,她的的母亲,从来不是‘绵绵思远道’的何绵绵,而是碧珠儿,是那个自幼娇宠,天真的盼着嫁人后能和夫君一起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碧珠儿。
其实她并不讨厌浣碧这个名字,在她眼里,浣碧是碧珠儿的碧,从来不是婢女的婢。
而浣字代表着终有一日,她会为生母正污名,让她堂堂正正受人香火。
所以,她在各地游玩时,会和聊得来的人讲述碧珠儿的故事,讲她才情出众,讲她花容月貌,讲她所托非人,讲她抱憾而终。
而沈眉庄自打知晓了大胖橘的糗事后,只觉得心如死灰,她干脆利落的削发为尼,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也不想面对所有人嘲讽轻蔑的眼神。
直到女学的事儿传入尼姑庵,她心中才有了一丝涟漪,和庵主一起去了济幼堂为里面的孤儿讲学。
见识了底层人的艰辛,沈眉庄渐渐没了从前的暮气沉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傲气有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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