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翔一边听龙青玉弹琴,一边往小水溏里抛石子解闷,他虽对音律一窍不通,也能感受到琴声中饱含幽怨,顾重玄自到府上以来,还不曾来看她。
忽然对面屋檐上传来瓦片滑动的声音,沈月翔定睛一望,一个飘逸的黑影从屋顶闪过,“有刺客!”
沈月翔手指一弹,石子击断了空中细若游丝的连接绳,硕大的帷幕落下,将龙青玉所在的亭子围得密不透风,执勤府兵四面八方涌来,长矛大刀弓箭摆将起来,将亭子护在中央。
“保护好大小姐。”沈月翔提了一口气,飞上屋檐,见那刺客武功好生了得已飞出几道房屋之外,便使出平生本事,辗转腾挪追那刺客而去,一路从闹市区跑到郊外,又在一片竹林里躲猫猫般你追我赶转悠了半个时辰。
刺客见四下无人,终于不胜其烦,停下身来,猛然回头射出两支精钢短箭,饶是有点距离,沈月翔才有调整身姿的机会,一支箭,贴着他的眉眼边上飞过,另一支穿透了他的白衫,沈月翔没有多余的时间做落地准备,硬生生摔在地上,吃了一嘴土。
还没站起身,一道寒光闪过,黑色的武士刀迎头劈来,沈月翔拔剑来挡,且战且退,直斗过二十回合后才止住颓势,他自幼得高人指点,研习六虚剑法,江湖中少有敌手,
当下松弛神经,平心静气,再斗十个回合,刺客已左支右绌,步履维艰,眼看打不过,刺客虚晃一招转身要逃,沈月翔早有准备,他刚跳过树梢,沈月翔甩出捆龙索,兜住刺客双脚,斜次里往树下一跳,刺客向前之力猛然止住,在重力作用下掉落,绕着粗大树杈转了几圈,刀都甩飞了,最后倒悬于大树下,正头晕目眩之际,又被沈月翔背后反缚了双手,真是插翅也难逃了。
“你倒是挺能跑啊。”沈月翔推了一把刺客,他便如钟摆一般来回晃荡。
“有种杀了我!”
沈月翔听出声音不对,用剑鞘挑下他的面罩,一头长发落下,却是一俊俏秀丽女子,容貌虽不及龙青玉那等惊世骇俗,也足以使人眼前一亮。
“快放我下来!”女子杏眼圆睁,又急又气,“否则一定给你好看。”
沈月翔抱着剑有点犯难,当初追刺客的冲动已经下去,现在却有个烫手山芋在怀里,都怪那会儿光顾着追了,从没想过追上了要怎么处理,一剑杀了,那不是他的风格,师傅曾经说过,非大奸大恶不能杀,审问一番幕后主使,看着丫头倔强无比,估计不能松口,到底该怎么办,沈月翔皱起眉头。
“喂,你在干什么?”女子见他痴痴然好像在白日做梦,心里想着,一定是在琢磨什么变态方法来折磨自己,一时更着急了。
犹豫老半天,沈月翔决定还是放了吧,两人本来就无冤无仇,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美丽可人的姑娘。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女子警觉说道。
“我对你和你背后的事,不感兴趣,你只需答应我两件事,我便放了你。”
“刚才不是还一件事吗?”
“刚才没有想全。”沈月翔有点不好意思。
“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唠里唠叨烦死了。”女子被吊挂得难受不已。
“第一件事,以后不得打我们家大小姐的主意,你能不能做到?”沈月翔正经严肃起来。
“我的目标本来也不是她。”女子又挣扎了两下,除了增加晃动幅度更加难受外,没有任何作用。
“我是说以后!”沈月翔强调道。
“好,我答应你!”女子脚踝都快断裂了,疼得忍不住直哼哼。“快说第二件事。”
“你身上带钱没有?”
“白银二十两,你要全给你。”血液倒流使她脸憋得通红。
“我不是要抢你的钱,只是你把我的衣服弄得这么脏,还射了一个洞,怎么着也得赔五两吧。”
“我赔,快放我下来,我的脚受不了了。”
“你勾起脖子来。”
“为什么要勾起脖子?”
“防止你摔断脖子啊。”
“好吧,我服你了!”女子勾起脖子,沈月翔松了捆龙索,女子径直掉在地上,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吐出血。
沈月翔俯下身去,拍了拍她脸上的土笑道“这下我们扯平了。”他用小刀割断她手腕上的绳子。
女子一个飞跃,跳到树上,咬牙切齿道“有机会我一定杀了你。”
“喂,钱还没给我呢!”
“有本事你来抢啊!”女子飞身进了竹林,刹那间不见踪影。
沈月翔望着随风摆动的竹林,有种莫名的失落。
中午时分他才回到龙息府,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龙青玉十分担心,“你没受伤吧。”
“没有,杉子让人射了个洞。”沈月翔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想到那个女子更加狼狈,终觉得是件有趣的事,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刺客呢?”闻声赶来的龙青山显然认为事情非同小可。
“跑了。”沈月翔无奈地摊摊手。
“能从沈兄弟手中逃脱,也是一把好手!”龙青山将信将疑。
沈月翔一贯不喜欢龙青山身上那股傲气,现在感觉他在怀疑自己,心里更加不爽,“姑娘,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屋整理一下。”
“你没事就好,赶紧去洗洗吧,我让绿绦再给你送件白衫。”
龙青山回到密室,“刺客什么情况?”龙息放下手中兵法。
“跑了。”
“是高手啊!”龙息感叹到。
“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射手,沈月翔衣服都被射了一个洞。”
“幽灵射手……”龙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