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啦,外头下成了一片白色。
“这雨!跟瓢泼大盆似的!”
“什么乱七八糟,我看像银丝金挂,天地之间下长寿面了。”
“行了行了,你俩都是好文采,不去翰林院可惜了。”
“哈哈哈,咱教坊也有诗社呀。”
两百多个伎人乐工聚在大厅,你一句我一句逗着乐子。
苡灵刚走到廊下收了大伞,正抖落伞面的雨水,熊二就小马一般踏踏踏的跑了过来:“老大,老大,你来了。静姐说了,你帮了她一个大忙,今后你就是咱们的老大了!”
苡灵朝熊二笑笑,这个伶俐猴随风而动的能力真强。
后头蒋静和熊大也走了过来,熊大为着之前的言行还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喊了声,“老大!”
“唉!”
苡灵爽快答应,跟着发言道:“从前咱们吵过闹过,是因为那时候互相不了解,有误会。从今而后交了心,可就是一家人了。你俩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和蒋静说,只要咱们同心协力,谁都欺负不了咱们!”
“耶!就是这样!”余下三人齐声。
四个人击掌盟约,至此四人小帮派正式成立。
听罢了苡灵的上任致辞,该听那位姬副使的上任致辞了。
先进来的是个协同工作的小俳长,呱呱呱拍了拍手,“安静!都安静!”
沸腾的大厅这才一点点安静起来。
初看姬副使,印象倒不差,她尚年轻,总不过二十五岁。
身着一套梅子色的官裙缓缓走到台上,仪态还算端庄,一双大眼睛配着合宜的笑容,尚有一抹青涩之感。
年轻,个小,缺乏威仪。
刚刚平静的台下复又喧哗起来。
熊二一手挽住苡灵,一手挽住蒋静,摇晃着身子颇为不屑的说道:“瞧她这样,能管得住人么?”
不料话不多的熊大在这时接了一句:“你可别小看她。越年轻的官儿越行事激进。毕竟有句话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咱们的苦头就要来了。”
苡灵凝起眸子,发觉熊大不完全是个虎逼,看人方面是有点眼力见的。
台上的姬副使摊开两手压了压声音,礼貌的进行了开场白。
自称是从汴梁的教坊平调而来。
蒋静嗤了一声:“什么平调,那是汴梁,这是京城,纵使官位不变,实际上也是高迁。”
领导说话,向来是老太太嚼白饼,没味。
挑挑毛病,大家乐乐,稀松平常。
乐完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
这段少说一刻钟的上任致辞完全脱稿,但有明显的书面痕迹,想来是提前背下来的。也有几处磕巴忘词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当。
看来姬副使能力一般,却足够努力。
就在进入尾声,众人开始想着中午吃什么的时候,话风突然一转,
熊大刚刚说的话居然火速应验了!
——本官查阅了本司五年来的所有卷宗文书,包含了演出,义演,各府门献艺,各部花魁评选记录,各个花魁及清倌人红倌人的访客记录,揭牌子外出记录,营收提成,月俸发放,等等。
一切事项,事无巨细。
现为了本司的创收,将进行一项改革,
当从各部再筛选出一批模样性格都姣好的伎人和乐工,于会宾阁评花榜挂牌,不再局限于从前的评选名单!
————
此言一出,全场鼎沸!
评花榜!
上了评花榜的就不是伎人了,要换个部首,伎变成妓。
光明正大的官妓!
姬副使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诧,只吩咐各部俳长着手办理。
散会之后,室外雷声滚滚,众人心鼓咚咚。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担忧自己是那个被架进火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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