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决斗的场馆内,此刻正人山人海,欢声笑语。
密林之中,神秘黑影搀扶着假周伟,提着盗拷的血清样本箱急速穿梭。
林外百米,数百保卫队员荷枪实弹进入林中,一步步朝着两个不速之客的方向搜寻。
世道确实要变了......
“各位同学,因选手身体状况,本次无限决斗暂时中止,下一轮半决赛将在一周后所有选手身体状况恢复后举行。请各院学生在学生会干部引导下有序离场。亲爱的同学们,本次决斗暂时告一段落,感谢同学们的捧场!我是学生会汪炅,我们下周再会!。”
悠扬的萨克斯曲《回家》响起,观众们都意犹未尽地排队离开了场内。
方芸、陈风、林佑坐在看台上,三人都低着头并肩而坐。
众人脚下漆黑的领域,那是副校长为了这次决斗临时生成的,原本漆黑无光像黑洞一样深邃的领域,如今颜色变得暗淡,像一块透明的黑色玻璃。
三人鼻青脸肿的并排坐着,都不说话。
三人败了两阵,对决前三人都有些初生牛犊般的自大,如今骄兵必败,巨大的挫败感笼罩着风小队。
良久,一声哂笑打破了阴霾的空气。
“我说,不至于吧,咱们好歹是赢了一场。”林佑自我安慰“好歹不是全军覆没。”
方芸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对的对的,我们还有一根独苗!”俩人星星眼直勾盯着陈风。
陈风忙不迭的摆手。
“不行不行。我那是拼了命才侥幸赢了祝秋。我这花拳绣腿,根本就不足以和那些妖魔鬼怪交手。”
方芸沮丧闭上了嘴,她不喜欢失败。
“怕什么?我们还有一周时间,这周我们帮陈风搞个突击训练,不怕陈风打不过别人!”林佑眼睛亮了。
“可是,吴迪老师已经好几个月不在学校了,我们......”方芸突然瞪大了眼睛,笑容在嘴角绽开。
“龟虽寿老师/师公!”林佑、方芸异口同声!随即得救般在原地晃着胳膊欢呼雀跃。
“怎么样,陈风!”两人目光如炬。
陈风被目光刺得快睁不开眼,只得一口答应。
林佑大喜,忙拿出联络器吩咐管家晏伯摆席设宴,庆祝陈风旗开得胜。
“好像主题有点不对了喂,怎么变成我的庆功宴了?”陈风一脸黑线被两人架着离去。
......
风卷残云的吃过晚餐。三人有说有笑的穿过校园,来到新月湖边的一间小木屋前。
这里正是陈风、方芸老师的老师,林佑师父的师父——龟虽寿的住所。
林佑和陈风担着一节香蕉,方芸只好自觉敲响龟虽寿的屋门。
熟悉的木门惨叫声,门轻轻的自动开了。
向屋内看去里面依然漆黑一片,三人鬼鬼祟祟摇头晃脑的走进屋子,随后门惨叫着关闭。
陈风三人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自觉聚拢在一起。
“龟虽寿老师”陈风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师公,我林佑啊,给您带了您爱吃的大香蕉,您要是在家啊,就应一声,嗷?”
房间内只有回音四起。
方芸有些怕黑,忙扯了扯两人的衣角。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努力贴近陈风、林佑两人。
突然,她感觉一股湿热的气息扑打在自己脸上,随即自己鼻尖被一只毛手捏了一下。
啊!方芸感觉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头发全根炸开,歇斯底里的叫破了音。
林佑被方芸突如其来地一声尖叫惊颤了心肝,他突然脚一软,没站稳拽着香蕉摔倒在地,陈风担着大香蕉,猛然间肋骨被香蕉枝戳了一下,痛哼一声也倒在地上。
当下灯光大起,光明刺得三人闭上了眼。过了一会,三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只毛茸茸的背着龟壳的猴子蹲在香蕉上正吃着剥开的香蕉,它的毛手正在脖颈下抓痒,半米长的鼠尾惬意地在空中游曳。
正是龟虽寿老师。
“我......龟虽寿师公,你快吓死我了。”林佑欲哭无泪。
龟虽寿没有搭理他,反而冲着天上地方芸招了招手。
方芸这才发现自己被吓得蹿到了空中,难怪他感觉自己视角好像有点奇怪。终于她惊魂未定地降落在龟虽寿面前,龟虽寿掰下一根大香蕉递了过去。
“嘻嘻嘻嘻,就是和你们开个小玩笑,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吓得。”
龟虽寿心满意足地吃着香蕉,心情看上去就知道十分满足。他斜眼偷瞥了呆头鹅陈风一眼,发现后者虽然也摔得七荤八素,但是面容依旧是一副呆呆木木地模样。
真是个呆头小子。龟虽寿心里一丝不悦,看来下次还要变换恶作剧。
但是现在嘛......
龟虽寿囫囵个吞下最后一口香蕉。转身跳下香蕉节,背着手背对着陈风三人,做世外高人样。
“你们三人,不请自来,找我何事啊?”
陈风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林佑口齿伶俐,上前表明来意。
“师公,我们三人去参加无限决斗了!”
“哦”龟虽寿惊讶的仰起头转过脑袋看着他。“既然如此,可曾上去比试比试?”
“比了,我们三人都进入了淘汰赛,八进四,我们都上去大展身手一番!”
龟虽寿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用的还是您的招式!龟虽寿亲传!”
龟虽寿睁眼看着方芸,后者连连点头,猴脸大喜,忙跳到香蕉节上掰下一根大快朵颐。
“战果呢,你们三人,胜负如何?”
林佑和方芸难为情的呲着牙陪笑。
龟虽寿见状,气到翻倒,差点没一口香蕉噎死。
“都输了,啊?我平时怎么叫你们的,全给我败了?”猴脸臊的通红,气的在地上踱来踱去。
“龟虽寿老师,我赢了。”陈风不紧不慢的说。
“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龟虽寿瞥了他一眼。
“其实不厉害”陈风实在的说。
这下属实戳到龟虽寿的肺管子了,他只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收了三个学生,虽然徒弟的学生和徒弟的徒弟并不等同,但是在他看来这三个后生就是他的徒孙。
可爱的小方芸是女儿家,动武输了本就无可厚非。林佑机灵似鬼,也输了一阵,简直不可理喻,好歹这两人都经过他的教导指点,这下可把他的脸都要丢完了。
最要猴命的,他最瞧不上的憨瓜木头呆头鹅却赢了唯一的一场,龟虽寿感觉到是不是自己大限将至,上天派这三位妖徒来收了自己,好让自己一气呜呼,早日归西。
它一屁股坐在香蕉上,胸口气的起起伏伏。
“龟虽寿老师,你没事吧?”方芸关切的蹲在旁边问道。
“额咳咳咳”龟虽寿咳嗽几声猛地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小方芸。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还有机会。”
“就是,我们还有陈风这个独苗,只要师公再悉心栽培,不怕陈风下一次赢不了。”
龟虽寿一香蕉戳住了林佑的嘴:“你话真多。”
方芸见状拉了拉陈风的袖子,陈风果断上前,请求龟虽寿的特训。
“我说了不训了吗?真是。我龟虽寿最一视同仁,手心手背都是肉。”
说罢,龟虽寿背着手向屋内走去。
林佑、陈风、方芸急忙抬着香蕉跟了上去,三人并肩来到练功房中。
只见龟虽寿在屋内敲敲打打,不一会搭好了一个一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用铁链悬吊着一个黝黑沉重的铁球。
龟虽寿纵身跳到木架桩顶,单腿仙鹤独立。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一次的决斗失利,和我这老师也脱不了干系,因此这两场比赛我就既往不咎了。”
林佑冲着方芸眨了眨眼。
“但是,知耻方能胜战,接下来的对决,我们必须拿下,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陈风三人大声回应。
很好。龟虽寿说罢示意陈风上前,站在铁球前面。
“用我教你的技法,击碎它。”龟虽寿看着陈风。
“师公,你不是开玩笑吧。”林佑瞳孔放大,他急忙上前察看这个吊着的铁球,然后用手指敲了敲“这玩意可是货真价实的铁疙瘩。”
龟虽寿嘴角浮现一丝邪笑。
“怎么,有难度?”
“大家都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把铁块击碎,你等我给你找个冲击钻把他钻碎的。”说着林佑就要装备自己的手部机甲。
“慢着”,龟虽寿叫住了他,“有机械破碎我还需要你吗?”
“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龟虽寿听罢从木架上一跃而下,正落在铁球斜后方。
“让开。”它唤道,陈风林佑迅速闪身躲在一旁。
龟虽寿不再背手,转而亮出八极拳起手式,然后纵身一跃,以肘尖击在球的一点,但见那铁球好似山川崩裂,一条条巨大的裂纹竖络剪切贯穿球体周身,霎时只听得金石迸裂之声,铁球碎成一块块铁块刷拉拉砸落在地。
“这是什么法术?”林佑下巴都合不上了。
“只是一点中华武术罢了。”龟虽寿晃了晃腰椎,随即靠在香蕉前躺了下来。
“八极拳,第一个字就在于刚。何为刚,刚就在于摧金断玉。所谓一力降十会,等到你能将这铁球一举击破,任何对手都不是你的一合之敌。”
陈风站在架子前,看着地上碎成一地的铁块,他蹲下去捡起两个相邻的碎块,把它俩按着纹路拼在了一起,严丝合缝。
人类的武学竟能到这种地步!
如果能掌握这种力量,那么再遇到那个黑影,我是否就有可能......
龟虽寿老师远远的看着这个蹲在地上的呆徒孙。
“时间不等人,练!”它催促道。
陈风急忙扫视地面,然后抱起一个新的铁球挂在木架下。
“八级拳起手式!”龟虽寿喊道。
陈风立刻双臂摆开两仪阵,在铁球前蓄势以待。
“顶心肘!”
“哈!”陈风大喝一声,迎击而上。
铁球猛烈晃了晃,毫发无损。剧痛从关节穿来,贯入大脑。
“气沉丹田,破其一点。”龟虽寿呵斥道“你们俩给他数着,一!”
“一!”
陈风咬紧牙关,再次击打上去。
夜深。
“六百六十六,六百六十七。”
陈风挥汗如雨的正一下下肘击着铁球,铁球上满是汗和血污。他的肘部早已破裂结痂再破裂,再结痂。衣袖已经紧紧粘连在皮肤上,看的方芸、林佑于心不忍。
“师公,你这是什么门路?”林佑不理解。
龟虽寿此时正自顾自踩着自己的拐杖单腿站立。
“笨,师公自有道理。”说罢跳下拐杖,走到陈风身边。
“停停停”龟虽寿叫住了他,“你这么练效果太差,袖子挡着胳膊,触感那就不对了,你得把上衣脱掉”说罢,它戳了戳陈风衣领,让陈风把校服脱下。
陈风不疑有他,龇牙咧嘴的把校服褪到手臂处,肘部衣服此时已经和复原的皮肤粘连一体,再褪一寸都是剧痛。
龟虽寿见状,直接把校服从陈风手臂上扯了下来。
陈风一声惨叫,蹲在地上摔了个趔趄。方芸惊讶的捂嘴,然后急忙跑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林佑怒喝道。
“没什么,看他脱不下来帮他一把咯”龟虽寿噘着嘴拎着校服走开。
“陈风你没事吧?”方芸关切的问,她的眉毛锁成一团。
陈风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双臂此时奇痒无比,表皮细胞正在拼命活动,他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结痂。
心灵深处,一股无名的微波在振动。好似音室内的琴瑟,被微风骚动了琴弦。
龟虽寿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别偷懒,抓紧时间动起来”它挥着拐棍走过去。
方芸急忙把陈风拉起来,然后给了龟虽寿一个瞪眼,气鼓鼓的站到一旁。
陈风摆开架势,兀自用力的肘击着该死的铁球。他不知道什么叫偷奸耍滑,六百次的认真击打,本来足以让他能够些许忍耐住这种疼痛,然而衣服的剥去,皮肤直接接触沉重的铁球,那股剧痛再次从骨骼传入大脑。
“六百六十八”陈风几乎快要咬碎牙齿。心中的波纹开始激荡,一圈一圈,前赴后继,不知休止地加速波动。
他的胸膛开始出汗,一股难以明说又难以忍受的暖在心口淤积。
“快!再快!不要懈怠!”龟虽寿说着直接骑到陈风脖子上。
陈风霎时间心弦大躁,好似万鼠啮琴,心口淤积梗阻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喊出了这半年来他最激烈的嘶吼。
出生以来,他从未如此嘶吼过,此时的他更像一只野兽。
无穷的气力从脚底涌起,他嘶吼着咆哮着,心中的淤积刹那间一泻千里,陈风搓脚站定,两仪桩起,目视前方是一往无前,肘如九天流星,一击暴击在浑圆钢铁球上,打的吊链瞬间崩断,铁球急急坠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一旁。
“好!”林佑大声喝彩。
龟虽寿从陈风脖颈跳下,无声的走向铁球,用拐杖挑起勾环将铁球担起。
“年龄不大,嗓门不小”龟虽寿碎嘴嘟囔着。
方芸噗嗤笑出了声,高兴地看着陈风的背影。
“笑什么?”龟虽寿呵斥道,随即打量着陈风,然后一个跳步瞬间捏住了他的手腕。
“果然是了,这个脉象”龟虽寿甩掉陈风的胳膊。
“五脉俱损,枯木无春;五感俱失,走肉行尸”
“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林佑不满的说,他听出不是什么好话。
“小子,你受过什么伤?”龟虽寿仰头问陈风。
“不是伤,是毒,龟虽寿老师。”陈风于是把自己遇到黑衣少女袭击再到自己被金叔救下加入学园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龟虽寿叹了口气
“当初我见你第一眼时,就感觉你生力有余,气力不足。所以传授你最刚猛霸道的八极拳,意图以拳法开心门,让你提振生气。”龟虽寿随即以指托球。
“力为气之表,气为力之里。你没有气力,所以方才我故意折磨你,就是想惹你发怒,用怒把你的气勾出来。不料你脉络枯槁,整个人无半点生气”
林佑一脸茫然的抓着头,“师公,你文绉绉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喜怒忧思悲恐惊,人有了七情,才有生气,而这陈风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龟虽寿说着让铁球落在掌心。
“无法愤怒,无法欢喜,无法悲伤,无法忧虑,无法恐惧,无法惊奇,无法思念。”它的眼神落寞了,“此等无情无感之人,根本就是一块木头。也许我的教导从头到尾都是无用之功”
说罢,龟虽寿眼中火光大热,一把将掌中实心铁球捏碎。
“今日修炼到此为止,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说罢,它转而走进内堂不见。
陈风站在原地,望着满是血污的木架久久没有挪步。直到不知何时,方芸、林佑两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林佑把他的校服递给了他,他才从巨大的心灵封闭中清醒。
他想开口,发现自己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林佑眼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
“走吧”他挤出一口开朗的笑容,和方芸一起拉着陈风离开了小屋。
月色如霜,三人走出龟虽寿的小木屋时都打了个喷嚏。
“怎么办,龟虽寿老师好像不愿意再给陈风特训了?”方芸看上去比陈风还着急。
“真有他的,早知道一根香蕉都不给他!”林佑又打了一个喷嚏,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一喜。
“哼,师公,走着瞧。我有招能让你把话收回去。”
陈风、方芸看着林佑满脸邪恶的笑容,不禁追问道,“怎么,你又有什么办法了?”
“那是自然,我只需要请一个人出马,定可将龟虽寿师公斩于马下!”林佑坏笑得笑出了声。
“谁啊?那么大面子?”方芸、陈风凑头过去问。
林佑听罢举起手指,大手一挥,落到了教师家属楼的方向。
“当然是我们的师母,还有她可爱的吴迪师父的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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