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之芽事件在社会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调查迅速展开。邓存志在事实面前无法抵赖,承认了包括雇凶杀人在内的所有罪行。
原本以为此事会有一个公正圆满的结局,然而,就在正式审批的前夕,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邓存志选择了跳楼,畏罪自杀。
程荣迅速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邓存志身上,声称自己只是从犯,最终只被判处没收违法所得和几年的监禁。
徐朗和其他涉案人员,因自首并主动退还赃款,得以避免刑事追究。
尽管事情并未达到人们预期的圆满结局,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亦无人能够扭转乾坤,也算有了一个交代。
在繁忙的萌之芽事务告一段落后,江月汐迎来了京市的第一场雪。
那是十月底的一个深夜,银装素裹的景象悄然展现在眼前。
江月汐轻轻推开窗户,清冽的寒风夹带着雪花的纯净与冬夜的宁静拂面而来,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她深吸了一口冷空气,感受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清新与寒意。京市每一个角落都被洁白无瑕的雪覆盖,显得如此宁静。
她想象着当这白雪消融后,春风会带着新的生命,将大地染绿,枝头也将重新绽放出勃勃生机的嫩芽,那是新生与希望的象征,也是她内心深处所向往的。
“七小姐,返程的机票已经订好,是三天后的。”田新卉说道。
江月汐轻轻合上窗户,走到田新卉身边查看航班信息。
不是世衍航空,她的心松了一口气。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轻声问道。
“都收拾好了。”田新卉回答道,一切准备就绪,等待着新的旅程。
田新卉凝视着她的脸庞,微妙地察觉到了她身上发生的变化。
那曾经的少女稚气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雨洗礼后的坚定与韧性。
这短短的数月时光,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让她领略到了前所未有的成长,这份收获无疑将成为她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离去只是暂时的告别,从萌之芽开始,她的命运便注定与这里紧密相连。
即使相隔千万里,她的归宿仍将是这个充满回忆与磨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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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执刚回到家,家里的佣人就迎了上来,从他手里接过外套,拍了拍他肩上的积雪,说道:“小执回来了?”
“嗯。”
温执弯下腰换鞋,便听佣人继续说道:“小执,今天听说你回来,你爸爸特意下厨,说要给你露一手呢。”
温执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起身走进去,脸上挂了一抹敷衍的笑容,“哦,是吗?”
“都是你爱吃的。”
温执往厨房瞥了一眼,玻璃门紧闭,里面依稀看到一道身影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炒菜,伴随着阵阵呲呲啦啦的声音传来。
他收回视线,径直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拿出行李箱,把自己一些常用的东西放进去,正收拾的时候,佣人喊他下楼吃饭。
温执从楼梯走下来,一眼就看到餐桌边上,他爸爸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小执,快来吃饭。”温爸爸朝他招招手。
温执应了一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温爸爸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天麻炖鸡,喝喝看苦不苦?”
温执看了他一眼,把汤接过来微微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还好。”
温爸爸又夹了一些菜放到他碗里,口里不停的和他介绍着哪道菜要怎么做,有什么注意事项。
温执静静地听着,一句话都没说,他夹过来的菜随意地吃了几口。
温爸爸看他神色淡然,脸上还隐隐透着一股不耐,愣了愣也便没再多说。
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闷的气氛,直至快要结束这顿饭时,温爸爸才抬头看着他,声音略带犹豫:“小执,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温执嗤笑了一声,仿佛早已洞悉其意图,“什么事?”
温爸爸放下碗筷,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你看,你大哥和大嫂已经出国数年了,今年我想让他们回来过年,毕竟一家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团聚了。”
温执再次轻笑,“这是通知还是商量?”
温爸爸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无奈,“小执,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温执站起身,俯视着对面的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你说得没错,一家人那就应该整整齐齐的。”
温爸爸显然有些意外,“你同意了?”
温执没有多言,转身朝楼上走去。
温爸爸急忙拨通温帆的电话,通话结束后,他扭头却看到温执拎着行李箱下楼。
他的脸上露出恼怒的神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执语气平静地说:“你们一家人团聚吧,我回我自己那边住。”
温爸爸的声音变得低沉,气势陡然一变,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温执,你非要这样闹吗?”
温执没有回应,拎起箱子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
刚到门口,他听到客厅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杯子摔碎的声音。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温执去了家附近的一间酒吧,寂静的角落里,他独自坐在吧台上,点了两杯鸡尾酒。
他没喝,而是取了一个空杯,将两种酒液逐一倾倒入内,混合出别样的风味。
调酒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鲜少有人敢于在精心调制的鸡尾酒上这么随意的进行二次创作。
他忍不住提醒:“先生,玛格丽特带有酸甜果香,而曼哈顿则略显苦涩,这样的结合可能并不和谐。”
温执轻轻一笑,指尖轻触酒杯,缓缓开口:“酸、甜、苦,再加上威士忌的浓烈,这不正是人生百味的缩影吗?”说完,他端起杯子,深深饮下一大口。
这时,旁边的高脚椅上传来响动,有人坐下。
男人屈指轻敲吧台,向酒保点了一杯Zombie。
随着酒液的倒入,他转过头来,声音中透露出不羁:“我只爱最烈的酒,做最烈的事。”
温执转头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哪怕是让她退避三舍?”
那人轻笑,点燃一支烟,英俊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随性:“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也未必是最后的胜利者。”
男人正是纪云淮。
温执品着酒,眼角瞥向旁边岿然不动的纪云淮,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我们俩,可不是坐着喝酒的关系。”
纪云淮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的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眸显得愈发深沉,“我只是在想,你说,江月汐要是知道你在利用她,她会怎样?”
温执眼神一凛,如猎豹般锐利,紧紧盯着纪云淮。
纪云淮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温执收敛起情绪,转过头,手腕晃动一下,杯中的酒液随着动作荡漾开来。
“你去说,看看她到底信不信你?”
纪云淮呵了一声,将烟头摁灭,语气带了一丝森然,“既然你下了战书,我便接下了。以后别再拿江月汐当棋子来刺激我。”
温执默然,目光转向手中的酒杯,低着眉没说话。
纪云淮起身,轻轻拍了拍温执的肩膀,声音低沉,“温二公子曾经的故事,真是丰富多彩啊。哦,不对,”
他微微一笑,声音更低,“或许我应该称你为……温大公子?”
纪云淮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才知道江月汐要走。此时,距离她离开只剩一天多的时间。
自从上次在云市,江月汐特意避开他买了其他航空的机票后,他就多了一个心眼,提前打了招呼,只要她买机票,不管是哪个航空,他都能知道。
他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一晚的风波与患难,江月汐对他的态度会有所转变,至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针锋相对。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女人竟连即将离开的消息都不愿让他知晓。
他迫不及待地拨打了她的电话,但心里也明白可能是再次面对那无人接听的结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铃声仅仅响了几声,她的嗓音便传入了耳中。
“有事?”
纪云淮的心神恍惚了一下,握着手机,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未作出回应。
“不说挂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虽然不甚明显,却足以让他感到一丝紧张。
“等一下!”他回过神来,急忙喊道。电话那头似乎停顿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通话仍在继续。
“七七,你要走?”
江月汐似乎对他的知晓感到意外,但她没有深究,淡淡的“嗯”了一声。
纪云淮沉默片刻,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你故意避开世衍航空,是为了不让我知道吗?”
江月汐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地应道:“嗯。”
纪云淮的内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瞬间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和讽刺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要开口问她,能不能不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他卑微地求她留下的画面。
那一幕幕的场景,如同尖锐的刀片,再次刺痛他的心。
纪云淮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他知道,江月汐已经不会再为他停留了,她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和更加美好的未来。
他不能自私的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也不能用自己的情感去牵绊她的脚步。
“那……你还会回来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来掩盖内心的颤抖。
他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无法得到答案,但他仍然希望能够听到她的回应,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会”或“不会”。
谁知江月汐叹息一声,回答道:“也许吧,但归期不定。你……不要再执着了。”
纪云淮轻轻地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苦涩,“你欠我一个承诺,如果不执着,那我去找谁兑现呢?”
“你可以——”
“不,我不可以。”纪云淮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江月汐其实很想不通,纪云淮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她也不知道究竟要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仿佛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让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跨过去。
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秒针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显得无比清晰,仿佛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时间的流转是唯一的存在。
“纪云淮,再见。”她突然轻声说道。
纪云淮顿了顿,喉结上下滑动,过了一会儿,才低着嗓音说道:“江月汐,再见。”
两年前,他飘洋过海,将她留在了这片熟悉的土地,而如今时光轮回,却是她踏上新的旅程,他成为了守望者。
离别的人或许未曾察觉,真正留在原地的那个人,内心的痛苦原来竟然是如此的深刻和强烈。
因为这片土地承载着他们无数的回忆,无论是欢声笑语还是泪眼婆娑,都时刻在提醒着那人,那些曾经携手共度的时光已经远去……
江月汐的航班定在清晨九点,楚宁得知她要走,抱着她哭了一晚上。
阮安梦和余娇也纷纷赶来,四人围坐在她的房间里,那份离愁别绪,比毕业时的分别还要浓烈几分。
然而,到了第二天,江月汐却选择独自踏上这段旅程。她明白,离别的话语已经倾诉了千遍万遍,无需再用脚步去丈量那份不舍。
她踏上了她原本的轨迹,去完成那未尽的事宜。
纪云淮一夜未眠,直至天边渐渐泛起微光,朝霞如梦似幻。
他凝视着那最后一批向南迁徙的孤雁,它们虽然远行千里,但每到春暖花开之时,总会有归来的那一刻。
经过一夜的无眠挣扎,纪云淮内心的防线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彻底崩溃。
他仓促转身,甚至来不及披上外套,抓着车钥匙,义无反顾地朝机场驶去。
车速如疾风闪电,终于赶到了机场。
他神色匆忙,心中充满了焦虑。世衍航空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待他,“小纪总,您的登机牌已经办理好,还有五分钟登机就要截止了。”
纪云淮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
当他气喘吁吁地登上航班的最后一刻,他扫视了一眼机舱内的乘客,才蓦然发现,江月汐其实并不在这趟航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