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随行在侧,听太子妃这么一问,立马亲自送过来两张弓和装满羽箭的箭囊。
“太子妃万莫嫌弃,这是东宫侍卫们惯用的弓箭。”
江蕈原只是兴致上来,随口一提,眼下看竟还当真有弓有箭,要狩猎的心就像撒了兔子的鹰。太子的行宫内殿都还未进去,吆喝一句:“咱们快上山去打猎吧。”
映秋大步走向前劝道:“太子妃身着宫装长裙拖地、发辫头钗繁多,还是换身服饰更为妥当吧?”
“你说的对,这繁复宫裙着实不便于骑马射箭。”江蕈大笑回复。
得亏映秋做事一向周全,出宫之时就将服饰备的齐全。等太子和太子妃入内室,二人重新换好行装。江蕈阔步往行宫大门外走,当然并未忘记扯了一把太子殿下的衣袖,示意其跟上。
刚一到行宫大门,江蕈麻利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绳,一跃而起,利落地翻身上马,坐在马背看见姬无由走到近前,朝着他一挑秀眉,示意他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姬无由在外的形象一直是冷肃之气外露十足,随从的众人皆垂首侍立在旁。
江蕈见他不去上马,反而走到自己跟前,她在马背上俯下身子,将头探到姬无由耳旁,小声催促他:“殿下倒是稳重,我可着急狩猎。”
“山上常有野兽出没,虽有侍卫,但你记得上山后不可冒进,”姬无由叮嘱到这儿,瞧着她粉嫩的脸颊透着跃跃欲试,又压低嗓音说道,“不过,我自会护着你。”
江蕈闻言爽朗大笑,故意双手抱拳,冲着姬无由作揖道谢:“那臣妾这里就先谢过殿下美意。”
一队人骑马上山,先前还可行进,待人马走到山腰处就因山势陡峭,而不得不将马拴在小径旁的大树之上,众人下马步行。
江蕈率先走在队伍最前头,忽然顿住脚步,食指竖起立在唇边,姬无由紧随其后瞧她这般,立马会意,放轻了步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太子妃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支箭,轻松灵巧地搭在弓上,只听“嗖”一声,江蕈露出一个“必定跑不了”的神情。
立刻有一名侍卫跑到前方树林,不一会儿站在十丈远的距离,举起手中拎着的一只肥硕野兔,兔身上正是江蕈射出去的那支箭。
“太子妃好箭法。”负责捡战利品的那名小侍卫,跑回来后不忘恭敬道。
江蕈并未说话,姬无由瞧着江蕈,只见她忽然高昂起头,抬起右手遮在眉梢处朝天空中望去。
探看了两息,就见她一个飞跃,跳上一棵古老斜歪的老树分叉处,距离地面约有三尺多高。
这次见她从箭囊中一下抽出两支羽箭,依然轻松得搭在弓弦,朝着天空一群南飞的大雁,蓄势待发。
这弓箭可并未因她是女子,而特意改造,这就是东宫侍卫们都常用的弓箭。寻常人拉起一支,已是臂力不小,没成想太子妃竟然同时拉地起两支箭,这估计有近七十斤重的力道!
姬无由瞧自家太子妃面不改色,气不喘,竟然毫不费力地拉满了弓就像拉根皮绳似得,这家伙还是女郎嘛?!
虽知她战场上是凭自己本事,真刀实枪拼杀下立功做的将军,但姬无由自小在京都深宫长大,虽偶有宴席、马球等皇家组局的宴会,他还从未见过哪家女郎,有这等神功。
眼下,太子被自家太子妃这臂力惊了个不小的呆。
即使早就知晓自己娶的是谁。这娶的可不是一般女子,是惹恼了她,能将郎君打的屁滚尿流之辈的太子妃。
何况幼时,又不是没见过她揍人,当时可让他眼前一亮。
姬无由也随着她,跃上那古树之上,思量着万一她这两箭齐发难中飞翔中的大雁,自己帮她补上一箭。是以,也在暗中观察雁群的动向,只等救场。
只见此刻的江蕈手中,弯弓似满月,黑黝黝的箭头直指向空中,众人屏住呼吸,都能听见弓箭拉满之后的牛筋紧绷之声。
“嗖”得一声,羽箭离弦,像一道尾带黑线的光,急速射向了空中的那群大雁。
众人均翘首以盼,看向云端。
不过一寸呼吸之间,突然天空中传来两声哀鸣,只见方才还排成“一”字形队伍的大雁群,此刻头部那一只和第二只,像两只黑色的球,从空中直直的坠落下来。
“射中了,中了!”喜乐和映红在旁高兴地拍手叫道。
“太子妃好箭法。”姬无由称赞道。
“殿下过奖,你有所不知,比起狩猎,烧烤这些猎物才是我的拿手活,”江蕈说到此处,冲着映红等人喊道,“你们在此处安营扎寨,我去山上再看看有无好物。”
说罢,不顾为难的喜乐,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且说得了话的映红等人当真不再追随上去,老实听话的留在原地,寻找枯木,围火堆忙活去了。
“这......这......这山上不安全呢,可是,奴才也不好贸然抗命不从哇。”喜乐急的去瞧太子殿下。
“你们都留在此次,我去追太子妃,李年派几人远远尾随就好。”姬无由吩咐完,立马尾随江蕈上山。
喜乐一心担忧太子妃,踉踉跄跄奔向映秋二人,途中还被枯树枝绊倒摔了个狗啃屎:“您二位姑娘当真是放心呢,太子妃就这么孤身上山狩猎。”
“太子殿下不也去了?太子妃什么山没见过,什么猎物没打过。喜公公,你也别闲着,去打下干净的泉水来。”映红笑嘻嘻地使唤起他。
喜乐见太子妃身旁伺候多年的二人都如此镇定自若,心道或许是自己太多担忧。也将一颗心重新放入胸腔,去山泉中打水。
姬无由这边在茂密的丛林中,疾步前奔,不过才一句话的功夫,怎么就寻不见她的身影?
古树粗壮高耸入云,脚下荆棘丛生,时不时入耳虫鸣之声,那轻微的鸣叫在这人烟罕迹又静寂的树林,被无限放大。
姬无由忽然听见一声哀嚎,类似某种动物中箭后挣扎叫声。赶忙往声源地而去,老远瞧见江蕈的背影,刚要张口呼叫,只见她却突然转身,方看见自己她脸上欣喜之色一览无遗。
但她却立马换上凝重之色,搭上弓箭朝向姬无由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