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觉得既然出手就必须要赢。他不是心疼我受了伤,而是生气我输了丢他的面子。”
“不会吧?哪儿有为人父母的不担心自己儿女的呢?你别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费明泽不说话了。
鹿子初等汤圆放温,然后给他打开病床上的折叠桌,拿来勺子。
费明泽老大不乐意,“要你喂我。”
“你多大的人了?”
“这是受伤后的福利。”
鹿子初不吭声了,只好老实来喂他。
等他吃饱喝足了,才开始吃自己的。
群里面几个人的哈喇子早就飞流直下三千尺。看着他更加苦大仇深。
鹿子初吃了一碗,几个人摇头。
然后他又吃了第二碗,还有第三碗。
费明泽看着他,叹为观止,“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鹿子初已经撑得不行了,奈何几个人还是意犹未尽,他再吃下去都要吐了,任凭几个人好话说尽,他也绝计不再看汤圆一眼。
加百列这才带着小娇妻褒姒下了线。
只是他人虽然走了,这次见面的后遗症却没有结束。
鹿子初吃撑了,一直在反酸嗳气。这汤圆原本就是糯米做成的,不容易消化,他还一下子吃了那么多,只好去买了一大袋子糖霜山楂来吃。
费明泽不怀好意打趣他,“哎,怀孕了?这么喜欢吃酸的?”
鹿子初一个葛大爷躺,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一手捏着一颗山楂塞进嘴里,“别人肚子里怀的是孩子,我的肚子里怀的是便便。”
费明泽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能高雅一点儿吗?”
“不能。”
正在谈话间,医院的午餐被人送来。私家医院里有人专门照顾一日三餐,并且是量身定做的营养餐。也就是早上的时候太早,几个人等不及,这才自助一顿。
费明泽说,“你去叫江图南和金辰过来。”
鹿子初去了,两个人一走进来刚坐下,费明泽就单刀直入问江图南,“这一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了?”
江图南站着说,“别劝我息事宁人。在我江图南这里永远没有忍气吞声这一说。”
费明泽似乎并不觉得意外,将自己的言辞斟酌了再三,“你知道这里面水多深吗?”
江图南闻言无声哂笑,语锋也是讥诮的,不知道是将矛头指向了作恶之人,还是把说话的费明泽也包括在内,“怎么?又是一群手眼通天的人想要践踏国家的法律?就连费大少爷都惹不起?”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我费明泽惹不起的人,我只是担心你。”
费明泽的语气仍旧是不愠不火的,像是平日里那样,可是却又不同的,有一种晦暗不明的东西,不知道是恼火,还是仇视。
江图南问,“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想要明哲保身。”
费明泽的措辞真的太过温和,与平日里和鹿子初针锋相对之时完全不同。鹿子初都有些吃味儿了。他同时还担心江图南仇富心理再次发作,不会领费明泽的情也就罢了,两个人也会闹得水火不容。
鹿子初说,“那个——这事儿吧——”
费明泽看了他一眼,“你别插嘴。”
鹿子初立刻不说了。
江图南义正辞严,“我是个律师,在我这里国家法律高于一切,我要维护它的威严,我要给受害者讨回公道,维护世间的正义。我以前的人生就是退步太多,所以现在才无路可退。我——江图南,就是一个不知道变通的倔驴,你们想笑就笑吧。”
没有人笑。
房间里安静的厉害。几个人能够听到外面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
耳畔是振聋发聩的声音,似乎掷地有声,又像是每一个字带着火一样炽热的温度,让人心底滚烫。
江图南像是一个殉道者,身影一下子高大起来。
费明泽第一个开口,“没有人让你退步。我只是在问你的意思,然后就此事选择一个合适的善后方法。”
“是吗?若真是如此的话,费大少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费明泽不理会江图南阴阳怪气的挖苦,三言两语将自己从费景文那里听到的事情说了。
不曾想,江图南听到楚正东和楚宏达的名字脸色大变,打断费明泽的话,“楚正东,正东地产的楚正东?”
鹿子初问,“你认识?”
费明泽看了江图南一眼,“若是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江图南的脸色阴沉的无比厉害。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金辰问,“楚宏达是谁?”
鹿子初耸肩,“不认识。”
江图南说,“若是他的话,我保证亲手把他们一家人送进监狱,否则,我江图南的名字倒着写。”
这话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剩下三个人都听出来了。
鹿子初问,“你与这个楚正东有过节?”
“没有。”
“那你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江图南坐下,始终没有说话。
可是几个人都知道他有很多话要说,只是在措辞。
很久以后他若有若无出了一口气,低声开口,“楚正东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楚宏达,小儿子叫楚鸿运。
“五年前,他们家在村子龙子湖附近承包了一个水塘养殖大闸蟹。楚宏达是个不成气候的东西,初中都没上完就辍了学,平日里就和一帮街头霸王混迹在了一起。
“那一年秋天的夜里,有五个小孩儿结伴去那里偷螃蟹。好巧不巧,被那个楚宏达给碰上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江图南停顿了半天。
鹿子初觉得,这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只是仍旧没有想到这么不简单。
“楚宏达那个人渣喝醉了酒,那几个小孩儿又一头撞了进来,彼此闹了起来。楚宏达动了手,五个孩子都被伤到了。送到医院以后,有两个不治身亡。”
金辰问,“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从未见新闻报道?”
费明泽说,“接下来呢?受害者岂会善罢甘休?”
江图南的眼角眉梢似乎凌厉起来,“楚家从首都重金请了一个律师,那个行业败类出了一个主意,让楚家未成年的儿子主动承认行凶,借此大儿子逃过了法律制裁。”
费明泽眉心皱起,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问,“就没有目击证人?”
“在场的还有三个幸存者和一个养鹅人。三个幸存者没有成年,且又身为当事人,证词没有被法庭采纳。”
鹿子初也问,“那个养鹅的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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