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平阳侯府的话……
无论如何你都是刘清的弟子,刘清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在他看来,平阳侯府已经没了皇上的恩宠,决计不能再失去刘清这一靠山了。
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所有人都有意向你隐瞒了这些事情……”
也就是后来他失去了官位,再无重回兵部的可能性,霁华茂才彻底认清现实。
高傲自负了一辈子的他,终于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两年后,主动卸下平阳侯的头衔,由当时身为世子的他继任平阳侯之位。
霁雪:“……”
喉咙里“呵”了一声,霁雪扯了下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随即胸口弥漫起阵阵酸涩。
过了好半晌,方才开口道:“母亲当年肯定痛苦极了。之所以留下遗书,只怕也是猜出祖父的想法了吧?”
“是。”霁文康不否认这一点,“她知道不管是你的祖父还是外祖父都不会听她的……”
而他,又是个无能的人。
虽然相信她,却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柳惜玉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特意留下遗书,让众人无法再拦阻霁雪离开京城。
说到这里,霁文康不由闭了闭眼。
即便他并非玉儿本人,可回想起来当年的情景,依旧有种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玉儿了。
在这样充满愚昧无知,男权至上,身边所有人都对她有偏见的环境,她怎么能活得下去?
所有的亲人都是加害者;
所有人都是将柳惜玉走上绝路的推手;
就连他这个枕边人也不例外。
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该恨谁夺走了他的玉儿。
最终只能活在无尽的自责和后悔当中。
如今再次想起这一切,霁文康心里痛苦极了,眼里不自觉带上泪。
但他却不愿意在儿子面前表露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掩去泪意,调整好表情,重新将话题转到今日来意上面,沉声道:“当年,确实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的母亲,更无法帮她解开心结。
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你不该为了报复我,在外面胡来,做下荒唐之事。
这要是让你母亲知道的话,她该如何伤心?”
霁雪没吭声,静静地坐在床上,挺直的腰背僵硬得就像一座石雕。
原来,他以为的家人并非如他想象中的美好。
为了利益,不管是他的家人、他的师父都可以心无负担地欺骗他。
为了利益,他们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人性,自古以来就没有变过。
即便是他的亲人,他们与外面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人与人之间,不会因为多了感情的羁绊就变得可信。
更不会因为血缘,人心就会变得坦诚。
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口口声声说霁文康不对,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霁文康是害死母亲的推手,他又何尝不是?
若当年,他不那么天真,不那么轻信他人的话,说不定母亲就不会离开了。
甚至,他比霁文康更令人可恨。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害了两位舅舅的刘清四处奔走,为他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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