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柳惜玉定定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专注得吓人,似乎要把他的模样一笔一划的刻在眼里。
“凛凛,你答应过阿娘的事情,一定会好好遵守,不管他人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是不是?”柳惜玉确认道。
“是。”霁雪毫不犹豫地点头。
闻言,柳惜玉心里那点儿忐忑顿时烟消云散,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如往常一样,被珠儿搀扶着站在廊下目送他离开。
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想到那会是他与母亲的最后一面。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拿起书本,才翻看了不到两页,就有下人哭着前来告诉他,“小公子,不好了,少夫人、少夫人她走了……”
“啪!”
手中的书本掉落在地上,霁雪睁大了眼睛,眼里有泪水流了出来。
再后来,他一直处于浑噩的状态。
具体发生什么,他已经不大记得清了。
只记得母亲以遗书的形式给众人留了一封信,说她一直遗憾未能外出远游,希望他作为她的儿子,替她实现这个愿望。
这相当于是她的遗愿。
任谁看了都不好阻拦他离开京城。
更不用说,因为丧母他需要守孝,留在京城也参加不了科举。
倒不如顺着柳惜玉的意思,让他暂且离京完成她的遗愿。
等到下一次科举开始前,再回京做温习功课,为科举做准备也行。
因此,众人都没有阻拦他游学的决定。
浑浑噩噩地参加完葬礼,他按照母亲的安排,机械地命令下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京城。
不曾想,在动身前,外祖父家却出了事。
先是大舅舅,再来是二舅,最后是整个静安侯府……
等到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已经临近冬天了。
不顾祖父等人的挽留,霁雪带着小风小言,在初雪落下的那一天,离开了京城……
多年以前霁雪想不明白的事情,在听到霁文康的话后,此刻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彻底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难怪母亲执意不让自己参加科举……
难怪母亲一定要自己离开京城……
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向先皇证明,他与刘清虽为师徒,却并非同一阵营的人。
平阳侯府让他拜师,亦不是为攀附刘清,而是单纯地为他找个师父而已。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他!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都在为他谋算,拼了命地保护他。
霁雪嘴唇微动了动,眼泪不自觉落下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刘清的真面目,为何不告诉我?”
母亲去世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仍是跟着刘清学习。
那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呢?
为什么放任他继续跟刘清接触?
“我想告诉你,可你祖父不让。”霁文康声音同样沙哑得厉害,低声道:“那时候,你祖父心里仍然存有幻想。
他觉得皇上对静安侯府下手,刘清袖手旁观,盖因双方之间关系不够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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